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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韻度曲】熟能生俗

2020-03-31

梁君度

研究書法的人都知道 「熟能生巧」,但不一定都知道還有「熟能生俗」這麼一說。

一般來說,「俗」可解釋為通俗,而通俗也非貶義詞,是形容某種事物比較大眾化,也就是說比較易懂,符合多數人的審美觀,為大眾所喜愛。書法有雅俗之分,所講的俗還真不容易說得明白,現代草聖林散之說:「俗字講不出來,只有你自己理會才行。」

為試圖讓大家理解藝術中的「俗」,我姑且舉個不切實際的例子。時下年輕男女,對明星多頂禮膜拜。一部戲少了幾個靚仔靚女明星,恐怕難以賣座。假如有個導演找十幾個少女,整容整得和當下內地女明星,神仙姐姐劉亦菲一樣,讓她們拍一部電影,那一定驚世駭俗。戲一開場便見個個「星眸顧指精神峭」、「回雪縈塵皆盡妙」。估計觀眾無不驚喜莫名,讚嘆不已。但看了半個鐘,開始審美疲勞,加上眾美女一顰一笑,千篇一律,若個個言談舉止,舉手投足也一個模式,你就開始覺得乏味了,這時對「俗」這個字,就有點兒理會了。

美,未必一定雅,也可以是「俗」。書法追求的不是美,而是雅。現今中國書法界有田英章、田蘊章兩兄弟,他們寫歐體楷書寫到「極致」,田粉們都喜歡得六親不認。田氏兄弟的楷書寫得類似於館閣體、美術字、逐字看,也美,挑不出什麼毛病。問題是他們不單把字寫得四平八穩,而且把所有字的點、橫、豎、撇、捺、u、折、提寫得都一樣,所有字的起收筆寫得都一樣,所有字的大小寫得都一樣,在同一篇作品中相同的字寫得都一模一樣。這和我上面所舉的例子,可算是異曲同工了。

田氏兄弟練字幾十年,爛熟如泥,史上少有,否則也寫不出現在那樣的楷書,但問題就出在一個「熟」字,太熟了,成慣性模式,沒有變化。

練書法,字要不斷由生寫到熟,又由熟寫到生,從否定到肯定,又由肯定到否定,最後又到否定之否定,螺旋式上升,以達到另一個新境界。一個學書法之人不經歷這種過程,斷難成為一個真正的書法家。

學書法,勤寫勤練是應有之義,但若只得個熟字,熟而生俗就不好了。藝術講求個性化,要避免千篇一律,千人一面,只有共性,缺乏個性。沒有個性,就等於沒有靈魂,就落得個「俗」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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