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呆呆
這些天來一直在聽一首老歌:《故鄉的雲》。
年少的時候很愛聽這首歌,大抵是因為彼時還懷有一顆粉紅的少女心,極為迷戀歌曲的原唱者費翔,那個早年在中國比較罕見的生得十分俊俏的混血兒,聽着那動人的聲音,少不更事的心裡,只有對唱歌的英俊男子那淡淡的滄桑感生出的幾分心疼。而今,當自己被困在異國他鄉,在深夜裡找出這首歌循環播放,一遍又一遍地聽「天邊飄過故鄉的雲,它不停地對我召喚,當身邊的微風輕輕吹起,有個聲音在對我呼喚,歸來吧,歸來喲,浪跡天涯的遊子......」的時候,卻禁不住地潸然淚下了。
或許是因為新冠肺炎疫情的原因,抑或是自己已經到了一定的年紀,被困在異國他鄉一時半會兒無法返鄉,終於讓一向還算淡定的我無法淡定了。費翔在歌裡唱到的「踏着沉重的腳步,歸鄉路是那麼的漫長」,正是本呆如今面對的現實的真實寫照。
最初只準備到澳洲陪女兒過春節,原打算過完節即飛回去返工,所以出發時就已經訂好了二月份回國的機票。然而年後因疫情緊張,全國範圍的又是停工又是停學又是禁止出門,再加上原本定好的飛往香港的航班亦被取消,便乾脆重新改簽了四月底的航班,留下陪女兒過完假期。誰知這一留下,便是應了那句「計劃沒有變化快」。
到了三月下旬,香港政府頒佈了非港人不能入境的新規,我改簽的飛往香港的航班再次被取消,無奈之下,又退票買了四月初經吉隆坡中轉回深圳的機票。退票的過程相當的艱辛,即便是因為航空公司取消了航班,退到手的票款卻由原先的幾千元變成了幾十元。彼時由於歸心似箭,亦無心追究票款的問題,一心期待着無意中提前了的歸期。然而接下來卻等來了令許多滯留在海外等待回國的中國人「蒙查查」的重磅消息:中國頒佈了新政策,規定每個國家每家航空公司每周只允許一趟航班往返中國。如此一來,我這「浪跡天涯的遊子」便真的是插翅難飛了。
難飛也要飛。新買的機票卻又在出票僅五分鐘後就宣佈該航班取消,這次取消也十分詭異,因是中轉,前半程飛吉隆坡的機票取消,後半程由吉隆坡飛深圳的卻堅決不退票。大抵是售票的代理商以為我可以長翅膀由西澳飛去吉隆坡乘機返回深圳?其實就像疫情爆發的最初就有人開始利用口罩、防護服發國難財一樣,在人類的歷史上,無論經歷怎樣的災難,總少不了那些渾水摸魚的人存在。如此一想,便心安了。內地親友們關心的信息發來,便是一律回覆那句「君問歸期未有期」,本呆還在地廣人稀的西澳安心地寫我的新小說。
早期淡定無比的澳洲總理也和本呆一樣地不淡定了,才宣佈了學校不許停課沒幾天,疫情緊張起來,大抵是害怕打自己的臉,又緊接着宣佈學生可以自由選擇上課與否,接着便是各地封州,請澳洲人民呆在家裡自我隔離,並且每兩周發給1,500元澳幣。本呆不屬於能領取1,500元澳幣的人口範疇,面對日益高漲的菜價,只好回歸中國大媽的本色,開始勤勞地在花園種菜。畢竟等待疫情過去和等待回國的日子都很漫長,只坐在房間寫字的日子也不大好過。
幾天過去,種下的一盆大蒜生出滿盆嫩綠的新芽,也生出了滿盆的新希望。(澳洲漫遊記之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