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已寫過一篇《特技至上是電影之福?》的文章,質疑當今製作倚重特技的走向。過去一年多以來,這趨勢當然沒有扭轉(因為這正是荷里活主導下的全球化現象),而且害處已愈來愈明顯。
立體電影製作及放映成本下降之後,荷里活近年已無3D不歡。3D不只是一種視覺效果,它直接影響了相關電影在電影語言和敘事上的變化。用最直接的說法,便是甚麼都會因而給簡化了。為了突顯3D優勢,拍攝、剪接及其他後期製作上都會偏向選取事物捅出、衝出或湧出畫面的鏡頭。連帶電影橋段、故事推進,都朝製造更多類似畫面的方向發展。
特技也一樣。3D和電腦特技本身是一對雙生兒。而就算不搞3D,特技的大量使用也令電影製作往一個令人擔心的方向走。看過《三劍俠》3D版的觀眾鮮有不瞠目結舌的,驚異處不在那些特技場面如何刺激感官,而在好好一部經典名著,居然拍成了奇幻(甚至不是科幻)片!甚至被譽為振興台灣族魂的話題之作《賽德克巴萊》,倚賴特技的程度也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獵頭滴血的血腥場面固然以特技處理,被獵中槍的動物動作和數十年前的山林影像,大量用電腦特技和構成影像亦無可厚非,然而,當去到日本軍官大刀一揮,滿清獅子旗被削成兩塊也是特技時,觀眾便可想像,製作人對特技使用是如何抱著孤注一擲的心情。
同樣的感懷在看林書宇的《星空》時冒現。幾米繪本的視覺影像,改編成真人演出,大可有另類發揮,不一定要把原有形象照搬過去。動物在街上行走,繪本的直接表達,到了電影便用特技達成。這是沒有想像力和無視電影語言的「懶惰」所為。在電腦特技不發達的日子,藝術家扭盡六壬,用光學、剪接和敘事手法表達那不可能表達的,現在特技把原不可能的化為可能,結果製造了新的(藝術)不可能。 ■文:朗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