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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山明為我們現場潑墨
吳山明作為中國成名較早的繪畫大家，無論是書畫圈內還是圈外無人不曉，其名與黃賓虹、潘天壽、吳茀之等書畫大家並列。上世紀六十年代他已成名，至今保持藝壇長青，在書畫界極為罕見。
青年時代他的畢業創作就受到陳毅將軍稱讚；浙派人物畫創新的領軍者；為時任美國副總統戈爾與夫人創作肖像，作為「國禮」隨朱鎔基總理出訪。
本報通過對吳山明長達五小時的專訪，回顧名家的心路歷程和創作心得，著墨在畫家的青瓷作畫上。歷代工藝美術大師是以傳統方式在青瓷上追求完美，吳山明獨闢蹊徑，為青瓷繪畫闖出了全新的藝術境界。這在全國來說是獨一無二的。
此外還介紹了畫家與香港同行的深厚情誼，熱衷公益慈善等內容。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朱薇、潘恆 攝：潘恆
少年才氣 師承名家
十五歲時，還在美院附中的吳山明和同學傅伯星一起創作的民間故事連環畫《兩個公差》在天津《連環畫報》上發表，六十年代初七十元的稿費相當於一個大人兩個月的基本工資。「去銀行取錢時，我的個頭和銀行櫃枱一樣高。」 說起這段往事，吳山明孩子般地開心。
二十三歲時，吳山明在當時中國美術界最權威刊物上發表作品《飛雪迎春》，這在當時大學生中極為罕見。一年後又與同學合作創作連環畫《茶農的苦難史》，作品受到了陳毅元帥的稱讚。「那時沒見過我的人都以為我在美術界已有權威，沒想到是一個年輕的小伙子。」
應該說上天對吳山明是很眷顧的。吳山明，一九四一年出身在浙江書畫之鄉浦江縣。少年吳山明便與夥伴吳戰壘趴在曬穀場，畫菩薩、三國和西遊。當時村裡過節都有做香包的傳統，村裡香包上的圖像很多出自小畫家吳山明之手。
夥伴吳戰壘的叔公就是大畫家吳茀之，和吳山明同宗同族。吳山明隨父轉遷杭州後，所住房子是潘天壽典租的，與吳茀之一家成了上下樓鄰居。當年潘天壽、諸樂三兩位大師常來吳家串門。從他們茶香墨韻的神談與古書畫的鑒賞中，年幼的吳山明似懂非懂，不知不覺中汲取了藝術的養分。
「有一天，吳茀之揣著講義夾正準備去上課，偶然看到我用石灰粉在地上畫的畫很驚喜。」在吳茀之的鼓勵下，毫無素描功底的吳山明，憑借一張真實有趣的《野營圖》，竟在二三百人中脫穎而出，成功考入美院附中。
此後，吳山明就著了魔一樣開始專業而刻苦的學習。周末老師想讓同學們多休息，把所有門窗都鎖掉，但吳山明和他的同學們為了多練習，往往撥開窗上的插梢，從窗口爬進教室，開始埋頭苦畫石膏像。
「早上天矇矇亮，西湖邊寫生的全是我們附中同學。在大學時一次下鄉寫生，有個同學畫得太入神，噗通一聲掉進水裡，他就是上海著名畫家張桂銘。」回憶當年同學們的用功，吳山明感慨萬千。
挑戰自我 青瓷作畫
近年來，吳山明開始嘗試在青瓷上作畫。他興趣盎然地帶我們去二樓看他的青瓷作品。只見滿廊的青藍相映，件件珍品，花鳥人物呼之欲出。吳山明一邊介紹自己的得意之作，一邊講述創作之艱辛。因為青瓷本身釉比較厚，在它上面作畫難度很大，而且在燒製過程中容易產生窯變，二百件作品，真正好的也只能有幾十件。
「我愛人比我膽子大，青瓷她是拿起來就畫，不像我小心翼翼去畫。我從她畫青瓷的膽量上獲得不少啟發」。事實上，吳山明一家如今都迷上了青瓷作畫，愛人高曄和長子吳揚在青瓷上作畫的造詣都很高，畫出了許多很有個性的作品。
在中國歷史上，青瓷工藝美術大師是以傳統方式在器型和釉質上追求完美，而作為中國大家的吳山明獨闢蹊徑，是中國水墨畫在青瓷上較早且成功的一位，為青瓷繪畫闖出了全新的藝術境界。「在青瓷上作畫有一種隨性的狀態，線條感覺很自然，這是在宣紙上描摹不出的感覺。」吳山明說，青瓷上作畫既要講究科學和理性思維，也要有釉變的靈感，缺一不可。
交談之際記者強烈感覺到，吳山明說話快、走路快、做事快，鶴髮童顏的外表下一副熱心腸。一個月前吳山明的右手不慎受傷，縫了幾針，採訪前一天剛拆線。見有同鄉遠道來求字，老人家不顧夫人一旁叮嚀，就又開始潑墨揮毫了。
香江辦展 情誼流長
作為首批赴港澳參展的浙派畫家，吳山明第一次是和陸儼少老先生一起赴香港參加開幕式。著名的愛國人士安子介先生很喜愛吳山明的人物畫，在這次畫展上買了畫後兩人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吳山明還講了一件趣事。一九九二年香港個展時，他拜訪了嶺南畫派的祖師爺，國畫大師趙少昂先生。趙少昂是與潘天壽同輩的名家，因年歲已高，閉門謝客，很難求見。那天，吳山明將新出版的人物畫集送給老先生，希望趙老能看看，不吝賜教。沒想到老先生一翻開畫冊就來了興趣，對著一幫學生，非常認真地邊講解邊欣賞，足足四十多分鐘，一頁頁仔細看完全部一百十七幅作品。老先生對吳山明感歎道，潘天壽院長是位偉大的教育家，我為中國美院能培養出像你這麼優秀和有創新感的學生感到驕傲。嶺南畫派的大師能夠如此客觀和認真地評價浙派的作品，而且毫無門戶之見，不愧是大家氣度，這給吳山明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趙少昂很少讓人為他畫像，他的書房掛著徐悲鴻曾為他畫的素描。但當他的學生建議吳山明為他畫像留作紀念時，他很痛快地答應了。誰知第二天待吳山明上門時，見他已脫去長袍，換上西裝，還刮了鬍子剪了頭髮。「這對擅長畫線條的我是一個大考驗」，吳山明笑著說。這幅水墨畫像從此就與徐悲鴻的作品一起，存放在趙少昂的書房裡。
第二天，吳山明還拜訪了另一位嶺南派大畫家楊善深，這次吳山明有了經驗，抓住楊老當下長袍飄飄的神態，很精彩地畫完了楊老的肖像。
桃李滿園 樂善好施
和很多深居簡出的書畫家不同，吳山明不僅是個畫家，還是著名的美術教育家、旅行家和社會活動家。因為要寫生和貼近生活，吳山明的足跡遍佈大江南北，高原、雪山、藏區、延邊等都留下他的足跡和筆墨，他的學生也遍佈世界各地。他先後出版了《吳山明畫集》、《吳山明意筆人物畫選》、《吳山明水墨速寫集》等幾十種畫集與技法書，很多書上世紀六十年代初都成了當年高考學生的中國畫和速寫臨習範本。他的名字曾連續三年被載入英國劍橋傳記中心，還名列多種國內外著名畫家名人辭典。
吳山明及夫人高曄常年來一直是愛心慈善活動的組織者和參與者，每次國內外自然災害的救助、弱勢人群的關照、青少年的關心，都有他們的身影。如參加「春蕾」活動，認領二十名困難女學生；曾捐贈家鄉政府一○八幅精品以籌建「山明美術院」；為汶川、印度洋自然災害捐大畫；發起為中國美院「百名畫家捐助百名學子」活動等。這兩年來，在二○一二年浙江省慈善晚會上組織捐畫，參加二○一三年雅安地震等捐助活動。吳山明因此受到從全國到省、市慈善活動的先進人物或慈善大使的稱號與表彰。
伉儷情深 盡享天倫
在二樓參觀時筆者發現，在吳山明珍藏如珠的青瓷畫作上，竟然有些不同顏色的塗鴉，一問竟然是小孫子的傑作。愛作被塗改卻無半點心疼之態，已到含飴弄孫階段的吳山明和普通人一樣。
吳山明對著我們談古論今，竟從日上三竿聊到天色漸暗。臨近尾聲，吳山明長子吳揚恰好回來，領著兒子在院中玩水嬉戲。與別的大家不同，吳山明一門書畫世家。長子吳揚曾在香港首次畫展後便聲名鵲起，三場畫展都搶售一空。奇怪的是，吳揚的畫風與吳山明完全不同。
女兒吳高嵐也參與父親的瓷器作畫。「她現在在景德鎮很有名，一幅畫出來馬上就被賣掉。」談到女兒，吳山明憐愛之情溢於言表。
至於夫人高曄，倆人形影不離已成圈內佳話。高曄是一位作曲家，亦是浙江省女花鳥畫家協會副主席，杭州西泠書畫院特邀畫師，畫得一手好竹子。吳山明與夫人識於微時，同甘共苦近五十載。據了解，高曄生長子吳揚後多年體弱，身體一直不太好。「一手抱著小兒子，另一隻手畫畫，不一會兒大兒子又要尿尿了」，手忙腳亂的吳山明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堅持作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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