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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列松的作品《苦難的眼睛》。網上圖片
施薔生
世界攝影大師布列松有張著名的作品《苦難的眼睛》。1948年冬季。南京市民在寒風中排隊買米。有個男孩子穿著破舊的棉服，戴著破帽子，愁容滿面地向旁張望。一雙大眼睛流露出無奈的神情。2013年8月底，我從新疆回來，想起看到的當地孩子們，總會心馳神往，與這張照片對照起來。
8月下旬，初到新疆，先去參觀著名的中國三大建築奇跡之一：坎兒井。當地遊客很多，有許多是父母帶著孩子來參觀。在標有坎兒井的牌子下，一個母親帶著三個孩子留影。他們都穿著很花俏的服裝，兩個男孩大些，頭都往上揚著，有一個戴著墨鏡，神態很酷。小女孩有些害羞，嘴上還含著棒棒糖。這是一個比較富裕、幸福的家庭。在葡萄溝，有個剛出世不久的女嬰孩，在大人的攙扶下，穿著白底襯花的短衫，很老練地赤腳站在水池石上擺著姿態。頭非常大，額角飽滿。圓圓的大眼睛，有點凹入，非常有神。小小的嘴角微微上翹。做長輩的十分懂得讓孩子從小領略世面。
到了喀什市，馬路上、人行道旁行走的路人大都是穿著民族服裝的維吾爾族、回族等人，有異省他鄉情調，開著電摩、電三輪車的很多。市中心的高台民居，從河面上望過去一排土黃色房子緊緊相互挨著。走過歐陸風格的大橋，典型的新疆少數民族居住在這裡，現在已經基本成為帶旅遊觀光風情的城中村。我們車子剛到村口，一些孩子就迎了出來。有兩個小男孩還有些羞澀地望著我們。一個大點的手裡拿著一袋大的煎餅。好像就是他的午餐。
這裡許多戶人家都有精巧別致的手工藝品出售給遊客。有些人家還帶有小巧的土窯，燒製自己製作的粗陶。這裡的居民非常好客，熱情邀請你進來參觀，給你戴上鮮艷的帽子，配合你擺造型拍照，不買沒關係。一些房間裡，幾個小孩往往趴躺在床上玩耍，個個活潑可愛。門外小巷子裡一對可愛的姐弟朝著我們微笑，我掏出錢給小女孩，她搖搖頭不要。我便把包裡的巧克力給她。她的弟弟穿著紅T恤，長得結實。我情不自禁抱起他。
8月28日上午，新疆喀什地區莎車縣塔尕爾其雙語小學廣場上，一簇簇格桑花鮮艷怒放。由上海某公益機構組織的「赴疆未來教育傳播活動」贈送電腦和書法字帖儀式在這裡隆重舉行。學生們笑意蕩漾，歡呼雀躍。在本次活動中，向塔尕爾其小學以及上海市剛剛援建的莎車縣圖文中心師資培訓室捐贈了50台筆記本電腦，建立了兩個「『滬上新公益』電腦教學閱覽室」；同時捐贈了「浦東金融青年慈善捐助資金」1.5萬元現金，專項資助用於喀什地區葉城縣依提木孔鄉亞格其小學雙語班2013學年秋季學期新疆韜圖漢語動漫教程的使用和教學。
在操場上，學生們爭相拿著上海女書法家徐梅老師的《學生賀詞贈言行楷鋼筆字帖》，既好奇又新鮮。有的還拉住援疆公益行老師們的手，一個勁地問：誰來教我們寫字啊！那露出的一個個純真、求知的笑臉至今令人難忘。與8月20日下午在上海展覽中心書展上舉辦的徐梅書法字帖出版發佈會上，上海孩子們手捧徐梅書法字帖的神態，完全是兩種格調。隨隊的女作家和女教授們，拉著孩子們的手，與他們親切聊談起來。女作家在詢問中特意把家庭困難的學生名字和聯繫方式記下來。
捐贈儀式結束後，在教室裡，由在新疆蹲點3年的于小央博士率領的教師團隊，利用動漫科技教程，現場進行漢語拼音和漢字教學。學生們十分認真聽講，踴躍加入互動。教室裡，于博士和該校的學生、教師們興致勃勃地一起做起漢語拼音教學操來，生動、形象，富有濃烈感染力的教學效果。
間歇時，我順便參觀了這所小學。這是由上海投資援助建造的寄宿制新學校，許多當地家長搶著要把孩子送進來，供不應求。學生們遇見我，會禮貌敬禮，面帶微笑。有一些學生見我帶著照相機，便熱情擺起姿勢讓我攝影。在走廊角隅，幾個小孩在刷卡與父母通電話報平安。有的學生看見我，用還不成熟的漢語對我這個其貌不揚的男性說：老師，你很美。該校的學生大隊長，是個非常出挑的小女孩。起初，她與其他2個學生並排站在校門口迎接我們。個子不高，但皮膚白皙，嫻靜清純，引起我們許多人與她們合影留念。在教室走廊上，她應老師的要求作簡短自我介紹。11歲，六年級。家有4個人。父親在國稅局上班，母親是當地的語文教師。姐姐13歲。然後，熟練地跳了一段新疆舞，姿態優雅，肢體輕巧柔軟。後來，我在校門口悄悄問她：「你將來的志向是什麼。」她馬上回答：「我要當舞蹈家。」我又問她：「你崇拜誰？」她略一思考，很認真地答：「我崇拜自己！」我竟有些一愣。第二天，在澤普縣，在復旦大學讀國際政治系的當地小伙子來做志願者。我從他身上看到了這個小學大隊長的將來。
新疆的最後一程是在帕米爾高原。雪山草原，白沙河等，無不顯示出新疆的大美。當旅行車來到最後一個景點：高甸草原。導遊在車上特意關照：你們要把隨身帶的一些食品給這裡的孩子們吃。遠處的慕士塔格峰山頂白雪皚皚，眼前牛群悠閒地在吃草。一群孩子穿著破舊，膚色黝黑，五顏六色地圍了過來。男孩子們在草地上翻觔斗，女孩子們三五個站在一起，讓我們拍照。有的孩子乾脆坐在草地上看著，或躺在地上，十分休閒。一個婦女直抱著孩子朝我們微笑。一個婦女挑著水，朝村子走去，旁邊跟著幾個小孩不時回頭張望。眼前的景象使我想起米勒的「麥穗」油畫。當我們車子離去時，這群孩子和大人們還站在路口依依不捨。如此美景，竟讓我們一個團員掉隊。幸得當地山民淳樸熱情，馬上用手機幫他聯繫，並開摩托車趕了上來。
導遊帶有一些學究氣，30多歲，已經幾乎走遍大疆南北，他對這裡的山水留戀不已。社科院研究旅遊的學者告訴我，她認為內地最值得一去的旅遊地方是四川、西藏和新疆等。那裡不僅風景美，還有人文美。我問導遊：「這裡的孩子們和大人都十分淳樸和好客。為什麼在上海的新疆小孩子有的竟從事扒竊？」導遊說：「那是由一群漢族犯罪分子專門網羅新疆一批孤兒到其他大城市，教他們從事犯罪勾當。」
上海地鐵車廂裡，有次耳邊響起熟悉的新疆音樂。環顧前面，原來一對穿著少數民族打扮的中年夫婦，在為坐在嬰兒車裡的孩子不停地放著馬頭琴的音樂。我相信，新疆的孩子們未來會比今天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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