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盈慧
今屆奪得諾貝爾文學獎的八十二歲女作家芒羅(Alice Munro),雖然之前曾在加國本土先後得過三次總督文學獎,如無記錯,她這次還不止是加拿大有史以來首位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而且是自有諾貝爾文學獎以來,第一位因短篇小說而得獎的作家。過去文學得獎者,誰不是百數十萬言長篇巨著領風騷?今日文學評論家眼中以短篇小說得佔鰲頭的「加拿大契訶夫」芒羅,怎麼不是自諾貝爾文學獎有史以來的大突破!
無疑,寫得好的長篇小說最見氣勢和功力,(寫得不好的就不必說了。)基於一般讀者的傳統閱讀習慣,直覺上那些厚達二三吋的大部頭,未經過目,便已給上百分之八十印象分了;而且長遠以來,很多人還存有偏見,認為短篇小說不外是寫作者閒中自我取樂的雕蟲小技;這就難怪有些作家的長篇小說,就算寫到如何登堂入室,寫起短篇小說也可能神采盡失,完全不是這種味兒,村上春樹便是這樣一個作家;也就從而明白到,摩天大廈的工程師,未必可以設計出像樣的小房間;滿漢全席的大廚師,未必弄得好一碟精美小菜。文字神奇放在不同作家手中,總發揮出不同功力。
也許短篇小說的文學地位,在國際上普遍都不受重視,不然芒羅也不會在得獎後有所感慨,呼籲作家們不要視短篇為玩物而輕估它的文學價值。
芒羅筆下主要涉及身邊生活,對今日大多數都向「大時代」傾斜的作家,少不免認為這類題材婆婆媽媽,早就不屑一顧,丟荒了;這十多年來,試問環顧中外作家,除了芒羅孜孜不倦耕耘她的人文短篇,還有誰肯在這方面付出同樣的努力?芒羅得獎以後,能鼓勵新一輩寫作人,興起短篇小說的熱潮,就是一番新景象了。
諾貝爾文學獎得獎作家,其實對自己喜愛的體裁和題材,都有一份自我堅持的執著,對他們來說,背後都潛伏「精神可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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