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潔華
這個暑期遊走於歐洲、美洲及台灣等地,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酷熱,因而思考炎熱其實是主觀的還是客觀的這問題。
西班牙馬德里高地的夏天似乎最易適應,雖然是萬里無雲,但有教堂和綠樹遮蔭,最有效的還是西班牙人對待熱天的態度。他們不受燥熱影響心情,索性關門午睡,讓陽光孤寂地灑進屋園。下午四時半,人們陸續走出家門到廣場乘涼聊天,當太陽「無到」。他們的街坊茶餐廳是消暑勝地,飲冰配小鰻魚三文治,一條條嬰兒鰻煮熟了還像在努力攀出麵包,趣意分散了人們對酷熱的注意,浸淫在社群的熱鬧和親密裡。
英文流行歌裡說南加州永遠不下雨。七月份在洛杉磯的海岸便見證了旱熱的厲害。車子沿聖達蒙利加、馬利布等北上,熱風幾乎把人蒸發掉;弄潮兒在滑浪,皮膚都曬得黝黑;似乎熱浪使人放浪形骸,失掉了理性,哪怕是長居於那海岸的藝人、作家或不知天高地厚的可人兒。但酷熱在洛杉磯還是為娛樂雜誌而設的,比堅尼三點泳衣、誘惑與緋聞。
但香港的夏天也說着主觀的故事。記憶中少年時代的香港,夏天滿是格格風扇聲中噴面的熱風;手執草扇亦不見得清涼。那時沒有十五度攝氏溫度的商場,計程車廂也沒有空調,人們還得禮貌周到地穿西裝與絲襪,涼鞋露肩裝不是好東西。但我們的能耐也極高,因為未賺錢者不能進入有空調的空間消費,頂多到「美而廉」飲冰。夏天加初戀,每天都在滲汗。
酷熱是人為的,也是主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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