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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與空間:讀古詩,夢南海

2017-02-18
■古時已有不少關於南海的詩句。 作者提供■古時已有不少關於南海的詩句。 作者提供

■ 馬承鈞

新年伊始,美、日等國屢屢攪局,使本已亂象叢生的南海情勢愈加撲朔迷離雲譎波詭。面對挑戰與風險,中國軍民義憤填膺,誓死捍衛祖國海疆決心更加堅定!

不由想起活在古詩裡的這片神聖海域。

成語「五湖四海」婦孺皆知,宋《地理通釋十道山川考》載,五湖指彭蠡(鄱陽湖)、洞庭湖、巢湖、太湖和鑒湖;四海,即渤海、黃海、東海、南海也。先秦時《尚書.禹貢》就有「導黑水至於三危,入於南海」句,當年周武王巡守曾遠涉南海,云「於疆於理,至於南海」,說明當時南海已劃歸中國疆土。《左傳》說「赫赫楚國,而君臨之,撫有蠻夷,奄征南海,以屬諸夏。」其所言南海,指祖國南邊的大海及極南之地,即與菲律賓群島、馬來群島和太平洋、印度洋為鄰,包含東沙、西沙、中沙、南沙四大群島的總面積350萬平方公里廣袤海域。

杜甫祖父、唐初詩人杜審言有《南海亂石山作》一詩:「漲海積稽天,群山高嶪地。相傳稱亂石,圖典失其事。懸危悉可驚,大小都不類......」古時稱南海為「漲海」,詩人無限豐富的想像力,將南海的壯闊富麗寫得撼動人心!詩仙李白當然不會缺席南海,其《寄崔侍御》曰:「宛溪霜夜聽猿愁,去國長為不繫舟。獨憐一雁飛南海,卻羨雙溪解北流。高人屢解陳蕃榻,過客難登謝朓樓。此處別離同落葉,朝朝分散敬亭秋。」這是一首悲秋別離詩,詩人心境猶如南飛的孤雁,由敬亭山聯想神秘廣闊的南海,感慨個人身世和對摯友的思念,化作大海般的依戀!

再讀杜甫《送翰林張司馬南海勒碑》:「冠冕通南極,文章落上台。詔從三殿去,碑到百蠻開。野館濃花發,春帆細雨來。不知滄海上,天遣幾時回。」說唐代朝廷已在南海立碑刻字,「不知滄海上,天遣幾時回」直指南海的遙遠和對張翰林的牽掛。

三度出相的唐代文學家張說有《入海》一詩:「乘桴入南海,海曠不可臨。茫茫失方面,混混如凝陰。雲山相出沒,天地互浮沉。萬里無涯際,雲何測廣深。潮波自盈縮,安得會虛心。」作者大概去過南海,其筆下茫茫大海何等無涯無際波濤滾滾啊!

曾任嶺南行軍總管和中郎將的陳元光,在《酬裴使君王探公》詩中云「百粵臨南海,儒冠任使軺」、「冰鑒秋霄察,君門萬里遙」,南海之遙令人浩歎!73歲中進士的晚唐詩人曹松有七律《南海》曰:「傾騰界漢沃諸蠻,立望何如畫此看。無地不同方覺遠,共天無別始知寬。文?隔霧朝含碧,老蚌凌波夜吐丹。萬狀千形皆得意,長鯨獨自轉身難。」南中國海萬千氣象盡在詩中,堪稱詠南海極品了。

再讀唐末詩僧貫休《南海晚望》:「海上聊一望,舶帆天際飛。狂蠻莫掛甲,聖主正垂衣。風惡巨魚出,山昏群獠歸......」,這與中唐詩人賈島《送安南惟鑒法師》異曲同工,賈詩云「講經春殿裡,花繞御床飛。南海幾回渡,舊山臨老歸。潮搖蠻草落,月濕島松微。空水既如彼,往來消息稀」,又與晚唐人高駢《南海神祠》何其相似,高詩云:「滄溟八千里,今古畏波濤。此日征南將,安然渡萬艘」......可見當時,萬里之外波濤嚎嘯的南海已是騷客們熱門話題了。

宋代南海詩也不少。文豪蘇軾《葛延之贈龜冠》詩云:「南海神龜三千歲,兆協朋從生慶喜。智能周物不周身,未免人鑽七十二。誰能用爾作小冠,岣嶁耳孫創其制。君今此去寧復來,欲慰相思時整視。」東坡晚年因朝政分歧被貶瓊島儋州,自然有南海情結。一次江南「文青」葛延之不遠萬里來訪,求教蘇大學士,蘇欣然留他住了一個月,結下忘年交,臨別葛延之將一隻南海海龜精心雕琢,作為壽禮送給蘇軾, 祝老師早日獲赦、龜壽長命,蘇當即作詩答謝,留下文壇佳話。

生於海南的南宋道人白玉蟾《題南海祠》詩云「九十日秋多雨水,一千年史幾興亡。聖朝昌盛鯨波息,萬國迎琛舶卸檣」句,說明當時南海已是海上絲綢之路繁忙通道了。民族英雄文天祥有N篇詩章談及南海,其《南海》詩曰:「朅來南海上,人死亂如麻。腥浪拍心碎,飆風吹鬢華。一山還一水,無國又無家。男子千年志,吾生未有涯。」鐵血男兒對祖國海疆無限眷戀之情可見一斑,讀來令人拍案!

抗金名將鄭剛中有首五言詩,詩云:「南海有枯木,木根名降真。評品坐粗烈,不在沈水倫。高人得仙方,蒸花助氤氳。熏透紫玉髓,換骨如有神」,其所言「枯木」,乃長於南海島礁的神木「降真」,此物神秘,木根奇香,俗稱「降真香」,能招來仙鶴,乃道家香文化之「聖物」。傳宋徽宗曾見皇宮仙鶴盤旋,乃宮內焚燒降真香所致。《本草綱目》說降真香又名紫籐香,空心如雞骨,又稱雞骨香。有化瘀、止血、定痛、理氣之功。據聞近年南海降真香行情看漲,升為收藏珍品了。

當過歷官御史的旗人伊福訥寫有《寄台灣巡使六給事》云:「東華塵土應憐我,南海煙霞盡屬君。惆悵暮春好時節,白沙紅樹草連雲」,與愛國詩人丘逢甲「三江此地朝南海,百甓何人運廣州。欲尋高處同舒眼,浩浩風煙鎮海樓」皆為詠南海之佳作。收復新疆的湘軍統帥左宗棠「南海明珠望已虛,承安寶貨近何如」、「馬鞍山色入滄茫,卻望雷州如故鄉」、「數年蹤跡來南溟,地角天涯無不經」詩句,更飽含捍衛南海的家國情懷!

筆者尚無緣親臨南海,像朝聖者那樣赤裸雙腳,在西沙或南沙親吻美麗的珊瑚礁、在海灘彎腰拾貝,讓悠然足印注滿我深深的眷戀,夢中卻幾度遊走那片海域,任思緒連成一串串珠貝的項鏈......我知道南海有558個島礁,太平島、中業島、西月島、南威島、北子島、南子島、敦謙沙洲、南鑰島、鴻庥島、馬歡島、景宏島、安波沙洲......最南端是曾母暗沙。先秦以降,我國漁民便在這片海域捕魚、拾貝、捉龜,島礁至今留有神廟、瓦灶、土墳等遺跡。七百年前鄭和下西洋多次途經南海,還以欽差大臣身份巡視各島。1983年中國地名委員會正式頒佈南沙群島四周唯一的坐標是:中國南海。但至今一些島礁仍落在他國之手!

有道是「誰能控制海洋,誰就控制了世界」,我們永不稱霸,但必須清醒認識:中國面積是960萬平方公里土地加350萬平方公里海疆!玩火者必自焚,誠如西漢名將陳湯上疏皇帝所言「敢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亦如「民族魂」 魯迅先生在《集外集補編.中國地質略論》中強調:「中國者,中國人之中國也......可容外族之讚歎,不容外族之覬覦也!」筆者詩云:

幾度夢裡現浪濤,

俯瞰南溟美麗島。

何日雄師驅海寇,

偕友暢遊珊瑚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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