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仲鳴
有人說:「火是不能救的,這詞不合邏輯。」未作解釋前,先考考大家:
「看來,秋石是一名『囚犯』,背後有人押送;手上有鐐銬,而他的精神是自由的。」
這段句子,究竟有什麼問題?問題不是出在有錯別字,更不是句子之間有什麼問題。且再看這一段:
「這幾句話很有分量,把林彪、四人幫的反動本質深刻地暴露出來。」
又如:
「她暴露了自己婚前的放蕩行為。」
這兩句的「暴露」有問題,問題出在哪?
第一例和第二例的「暴露」,都應該用「揭露」。「暴露」主要是指自己有意或無意顯現出了隱藏的事情或思想,如「不要暴露目標」。 「揭露」是指通過揭發使隱藏的東西公開出來,所以兩例都應該用「揭露」。
這是用詞不當。「手上有鐐銬」更是笑話,屬「用詞不對」。所謂「腳鐐手銬」,腳上的刑具叫「鐐」,手上的叫「銬」。
我們在日常的報刊書籍裡,都見到這些不當字詞,但鮮有人知錯在哪裡。且再看:
「今日的湘潭城披上了節日的盛裝,顯得格外美麗,比昔日的湘潭城大不一樣。」
這段文字亦「用詞不當」,究竟是何詞錯了?
錯在「昔日」。「昔日」接近於「從前」的意思,表示距現在較遠的過去。這裡應該用「往日」,表示往常的日子、指今日以前的一段日子;這裡沒有「今昔對比」的意思,只是說今日比往常不同。
以上的例子都屬「語病」。見於一部老書《語病辨析》(陳瑞衡編著,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一九八二年)。陳瑞衡說:「分析語病有兩個依據,一是語法分析,一是邏輯分析。」不過,陳瑞衡引述「救火」一詞時說:「大家都認為『救火』的概念是指『把火撲滅』,而不是『讓火留荂z,它與『救人』是兩個不同的表達概念的形式。」認為「救火」雖「不合邏輯」,卻合「語法」。陳瑞??這個解釋嫌不盡不實,沒有把「救火」真正的語義解釋清楚。其實,「救火」的「救」字有另外類解法,指「阻止」,《論語.八佾》:「季氏旅於泰山,子謂冉有曰:『女弗能救與?』」因此,「救火」就是阻止火勢蔓延或滅之的意思;這確合乎「語法」,但陳瑞衡指「不合邏輯」,卻是錯了。
這書列出二十項語病,分別舉例,大都是我們錯了不知的例子。「除夕之夜,我們全班同學歡聚在教室裡,熙熙攘攘,非常熱鬧,開了一個送舊迎新的茶話會。」「熙熙攘攘」是指人來人往,非常熱鬧,這裡用來形容「茶話會」,是用錯成語了。另如「多餘累贅」、「結構混亂」、「主客顛倒」、「語序不當」等等語病,這書都有例證、分析;雖有瑕疵,仍值得一看。
常有學生問要看什麼書?我說:「你文字欠佳,先看些錯別字和語病的書吧。」《語病辨析》絕版了,但這類書坊間和圖書館多的是,可找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