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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裡行間】胡適的「手到」

2017-06-20
■胡適沒有了書,就沒有了「生活」。 作者提供■胡適沒有了書,就沒有了「生活」。 作者提供

黃仲鳴

學生常問:「老師,讀書有什麼方法?」又有問:「老師,你的藏書這麼多,看得完嗎?」我聽了,每報以一笑,道:「書,到了我這一境界,不是用來看的。」學生聽了,個個瞠目結舌,不解。我道:「書到用時方恨少,書是用來用的。」我強調「用」,是指在寫文章時、思考時,拿出來印證引用的。年輕時讀書,像一頭牛,猛吃。年紀大了,就反芻,慢慢細嚼。最知名的「讀書牛」是陳寅恪,晚年盲目,他還記得這些話出自何書何頁。我們不是陳寅恪,但讀書確是有方法的。

胡適說:「讀書有兩個要素:第一要精,第二要博。」這不是胡適的「發明」,很多人都說過了。「博」是必須的,用現代的詞彙說是要做到一個「知道分子」,什麼也要「知道」一下;而在「博」的領域中,有些經典的書,那就要精讀;而在自己的興趣、研究領域中,精讀之餘還要「精到」。書要讀到「到」:眼到,口到,心到。我記得讀小學時,老師已訓示我們要做到這「三到」。但老師不知道胡適在這「三到」之外,還加了一「到」:手到。

所謂「手到」,就是要多動手,胡適的意思是動手標點分段、查閱字典和資料、做讀書筆記。而筆記又包括四點:抄錄備忘、提綱擷要、記下心得、探討研究。當然,這是做學問的必做工夫;但只將看書作為消遣、增加知識,這「手到」是否多餘了?

非也。我常教學生:不要用眼看,要用心看。用眼看,往往如水過鴨背;用心看,會入心入腦,看一遍就記得了。「水過鴨背」,事後什麼也記不了。用心看時,便要「手到」,即是遇見錯誤的字詞、標點和不解之處,就隨手圈記出來,不懂得就要查字典、找資料。久而久之,學問必大進。

胡適的「手到」,我感受彌深,奉行不渝。他一生走盡天涯路,沒有書,他一定變得孤寂、無趣。很多年前,買了一部王兆勝著的《一生伴書走天涯--胡適的讀書生活》(鄭州:中原農民出版社,一九九九年二月),將讀書說成是「生活」,可見沒有書,就沒有了「生活」,其重要如此!對胡適,是個極佳的關鍵詞。

一九五一年十二月十七日,胡適過生日,寫下了《生日決議案》,稱無論如何在他有生之年,要還清一生所欠的債務。第一筆債是《中國哲學史》,第二筆是《中國白話文學史》;這兩筆債都是只有上卷而無下卷,幾十年來都沒法寫完。雖有此「決議」,有此「決心」,但到了一九六二年他逝世之日,還完成不了。小學時,我們一班孩童,便為胡適起了個綽號:「太監」,其意便緣於此。

這部《胡適的讀書生活》,由胡適承父遺命與書結緣,到寡母課子,到他尋書、得書、疑書、著書,都有豐富的描述,值得學子一看,當會省悟不愛手機親炙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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