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製作人，王可然一直在探討如何實現戲和觀眾的情感關係。製作人王可然被視為中國戲劇界的領軍人物，從事戲劇製作近10年，開創了中國劇場多項具影響力的紀錄，他創辦的央華時代製作了包括《寶島一村》、《他和他的兩個老婆》、《冬之旅》、《明年此時》、《如夢之夢》等30多部話劇。其中，長達8個小時的《如夢之夢》開始製作時，並不被市場看好，最終卻成就了導演賴聲川自稱為「在最不考慮任何經濟壓力市場壓力的情況下，思想最自由馳騁」的藝術作品，屢屢一票難求。日前，值《如夢之夢》上映5周年，王可然在深圳接受了記者的訪問，分享了他對戲劇製作的感悟。
在舞台傳遞快感
「走進你的夢，走進你的心」，《如夢之夢》的主題曲第一句就唱出了王可然對戲劇的理解。在央華時代，他有一句很出名的座右銘，「情感消費是生產力」。作為製作人，王可然一直在探討戲劇的觀眾在哪裡，如何實現戲和觀眾的情感關係。在他看來，一部好的戲，能讓觀眾在觀賞之後產生快感。而這種快感，無關是否開心，笑和淚都是快感，悲喜交加也是快感，「每個人都在生命這個大河裡跋涉，快感是這個過程的一種獎賞，戲劇是為了給跋涉的靈魂以安慰。」這樣的安慰，是看電影看小品看畫展看芭蕾舞無法給予的。
王可然說，戲劇靠賣票求生，天然是一種消費產品，賣不出去票的戲有兩種，一種是市場運營沒做好，一種就是不是觀眾願意花錢享受的戲。做戲就要做到有這樣的能量，通過舞台給觀眾快感。而快感傳遞，並非大喊大鬧，可能只在演員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
如果說每個作品都有自己的基礎觀眾人群，在王可然看來，《如夢之夢》探討的對生死的體悟，能夠涵蓋當下這個時代幾乎所有人對生活，對過去和將來的態度。這部戲能涵蓋的觀眾人群也無疑是最廣的，不分性別職業年齡。公映5年，這部戲給人帶來的感動依然那麼具有衝擊力，明年3月16至18日，《如夢之夢》將於深圳保利劇院上演。
好戲會讓所有的人感慨
《如夢之夢》的製作在中國的戲劇中確實堪稱鴻篇巨製，演員陣容強大，集結了許晴、胡歌、金士傑、馬思純等知名演員，長達八小時的演出時間，三十多位演員分飾一百多個角色，身着四百多套演出華服如走馬燈般輪番登場，舞台包含八個方位，三個樓層，整齣故事穿越百年時空，從民國初年到當代；從台北、巴黎、上海、北京再到諾曼第。最令人稱奇的則是演出舞台設計，演出劇場最核心的前十排座椅被整體拆裝置換為下沉的「蓮花池」，觀眾坐在360度旋轉座椅上觀看周遭環形劇場的演出。
而最初，王可然興沖沖要在中國內地排演這齣大戲時，賴聲川曾打趣地說：「你會破產的。」作為職業戲劇人，他們彼此都明白，沒有至少一千萬的製作費打底，這樣的夢想是很難實現的。咬牙貸款投資的王可然，投入重金邀請明星主創團隊，並精良製作，以呈現該劇的高藝術水準。他笑說，當年收到第一筆票款前，面對着100多人的劇組，和自己20多人的團隊，自己其實已只剩3萬多塊錢的家底。
結果，《如夢之夢》不但沒有賠錢，反而一炮打響，並創造了開票秒殺的票房神話。他反覆說，戲只要做好了，會讓所有的人感慨。在戲劇界深耕十年，除了《如夢之夢》外，他製作了《寶島一村》、《暗戀桃花源》、《冬之旅》等系列「爆款」，也推動了中國戲劇逐漸形成產業化。
利潤和情懷的平衡
但他也一直試圖在利潤和情懷之前做着微妙的平衡，不會只製作贏的戲，也不會明知道必賠還一部接一部做，熟悉他的合作夥伴都了解，他平衡的不是一部戲，而是一批戲。對此，他掐指一算說，可能60%贏，40%賠。「不過我們不叫『賠』，叫『培』」，培育市場，也培育觀眾。
央華時代製作的戲劇價格一直分許多個檔位，讓越來越多人願意走進劇場感受戲劇的魅力。即使像《如夢之夢》這樣的巨製，眾多明星參與，也分了10個檔位，有80元的低價票。在北京的票價比深圳又更便宜了一個檔次，因為沒有12輛道具車往返，以及劇組100人的住宿。
《如夢之夢》在深圳開票，依然很快就宣佈售罄。這讓王可然回想起10年前的一個場景。一位頗有社會地位的朋友幫忙推薦其他朋友來看戲，電話那頭傳來高亢的驚訝之聲，「看戲？你怎麼能把時間花在看戲？」朋友尷尬地調低音量，王可然了然地說：「理解理解。 」
10年過去，中國戲劇的市場生態正在轉好，不僅觀眾多了，投資人也開始對戲劇另眼相待，他樂觀地說，中國戲劇的春天馬上就到了。但想到資本對利潤的追求，他又報以謹慎的態度，「對資本的尊重，不是回報多高，而是每一分錢都得到合理的運用。」■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李望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