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媚出席今年在溫哥華的名家藝術展，風采依然。周前寫過一篇關於方逸華女士的特稿，憶起好些舊日印記，故人往跡的情意結牽引，令我聯想到另一位前輩顧媚，是的，環顧現今資深影人，有誰比跟方女士相知相交逾半世紀的顧媚姐姐更熟悉其人，但此刻我更關心她的近況。■撰文：周沂 攝影：力高
豁達隨緣 內斂自強
今年中在溫哥華舉行的名家藝術展，顧媚是被膺選為具代表性的三位移民畫家其中的一位，她不少作品已成為國際級展藏系列。在活動上她風采依然談吐優雅，一如過往每在藝展現身她都是傳媒採訪的焦點。關於繪畫的話題，她告訴我晚間偶然也有作畫，就是不如以往好氣魄，容易疲累，聽着音樂也未必有感應揮灑自如，好在她不會勉強，隨心隨意，她對紙筆墨彩視為良伴，可供傾訴的對象，筆觸濃淡反映她的喜樂憂戚。「生存世上是無奈，若有人感覺生命不自在，選擇安樂死，也不必非議，每人想法不同。」說到人生無常難以預計，顧媚姐姐有她豁達無忌的言論思維，有行內人形容顧媚冷傲孤芳，我印象中的Carrie（她的洋名），是內斂自強，理性感性都調校恰當。她對科技知識如電腦是速存快取，十數年前她構思撰寫自傳，聽從蕭芳芳建議試用電腦行書，這些年透過網絡加強朋輩聯繫，開拓新知，逾八十高齡每日仍勤功網閱思路清晰，得教人既羡且服！
均衡少吃 養生有道
顧媚姐姐的膝患近年有好轉，是遵醫指引倚座墊挺足腿舒筋絡，恒練有成暫無須柺杖助行，每日四餐均衡少吃，跟她越洋傾談時，她正享用鵪鶉節瓜湯，話題就談到滋潤湯水，提神開胃。我問她幾時再來港開畫展，她坦言多年來都是由機構代作籌辦展覽事項，她只負責供畫，相關程序她少費操勞，最近返港已是三年前，談及以前留港入住邵氏宿舍足有十一個年頭，得再要感謝故友方逸華的心意，也憶起當年鬻歌演戲一起走過的歲月。
讚方逸華胸襟廣闊
「她勤力苦幹，胸襟廣闊，做到大事，以前我們無所不談，工作、家庭及男友都會講到。我們從沒吵嘴，最惹她嬲怒那次，是我觸及她的禁忌，她對自己的生日是絕口不提，就是請人家吃飯也不提『生日』字眼，某年我偏就在眾人面前提起，還要連說三次『生日快樂』，她真的不睬我！是我不對，沒察覺她在人前難下台，如只有我倆她未必動氣，幾天過後我們又有傾有講。她這人很有氣量，很重友情，我的畫展她有來捧場，顧嘉煇獲大學頒授榮譽博士她也到場觀禮，她和當年下屬陳志雲飯局亦有約我共膳，她就是太忙太疲倦，沒理會自己健康。」顧媚說時頗有感歎復加愛憐，她形容：「近十年來我們共通的話題愈來愈少，她身邊的人很多，但她對可講到真心話的並不多，她是寂寞的。（你也寂寞？）我比她更寂寞。」
情深意真付諸行動
真情是付諸行動無須言喻，我記得2006年底顧家三姐弟在香港大會堂舉行畫展，在下半場方逸華帶同家眷前來，甫見顧媚先是親切握手，復指穿便裝的家人謂：「哎！他們穿扮得（咁隨便）像賊呀！」顧媚帶笑回答：「到我這處來不需要穿禮服嘛！」辦事認真的方小姐，仔細欣賞完畫作後如數認購心頭愛，絕不敷衍。我又記得在某個活動完結時，顧媚在現場盼候方逸華，姐妹見面熱情牽手雙雙赴高級日本食府敘舊，暖洋笑臉續談說不完的話題。配用現代用語，她們可以閨蜜形容，顧媚是認同這用詞的。我說她們深交投緣可能因彼此都是長女，艱難年代早擔家多歷練，她說投緣是事實，但彼此性格和理想不同，方逸華熱愛工作，也談到更早年她們相約在尖沙咀五支旗杆下等候，她遲足一個半小時，對方照等足一個半小時，這成為她們之間的窩心笑話。說着說着，顧媚有感而發：「時間過得很快，不覺得是幾多年前哩.........」我告訴顧媚姐姐最近學彈電子琴，想彈好多經典金曲如《不了情》、《花月佳期》、《南屏晚鐘》等，這原是我要學琴的動力，她鼓勵我多學多練。完稿後我觸起琴鍵，彈奏《不了情》，曲詞：「寂寞的長巷，而今斜月清照，冷落的鞦韆，而今迎風輕搖，它重複你的叮嚀，一聲聲，忘了，忘了，它低訴我的衷曲，一聲聲，難了，難了......」
她們姐妹情誼恍如立體化浮現我腦海，場景是畫展，還有消失已久的五支旗杆舊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