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仲鳴
一九八ま年代末,我在上環《華僑日報》兼職。一日黃昏由報館出來,頭痛欲裂,迷迷糊糊、昏頭昏腦;途經囉街,忍受不來,擬坐的士馬上回灣仔,看醫生去。忽地,瞥見一舊古物店,懸掛一張舊報紙,赫是《華星報》,頓時眼光一亮,入內,取閱,問價,回價,成交。
拿茖滷i一紙四頁的報紙,駐足街頭粗覽。突然發覺,怎麼?我的頭痛減輕了?順道再入一舊店翻書,看茯毼荂A頭痛就走了,真神奇。
事後告知一友,他呵呵大笑:「也只有你這種人,才會被書治好頭痛。若遇普通人,見書一定會痛得更厲害。哈哈哈!」
近在書坊看到一部書:《逛逛舊書店治頭疼》(由國慶著,台北:博客思出版社,2018年8月),一見這書名,立有同感,往事便浮上心頭。其實,不止那次,其後心情鬱悶,精神不暢,走進書店,不適之症就消了;尤其是淘到好書,更是精神大振。信不信由你!
與我「同病」的由國慶,乃天津人,是專欄作者、民俗專家、傳統廣告文化研究與收藏家、近代天津歷史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員。他出入於舊書店,收藏古物不少。他茞援騧s告、畫報、標籤等各式各樣的古紙。而我相信,他對舊籍亦不會放過。他為什麼專注於此?是否為了治頭疼?
有杜魚者,為他作序,寫來十分風趣。他說:「男人為了收藏如醉如癡,家中女人如何看待和處理呢?」「與家中領導正面對抗,這當然是最不明智的選擇」,由國慶「選擇了一條隱蔽路線--藏故紙」。他鍾情的故紙,大都是單張或者摺頁,「其優點,就是價格便宜(自然是說當年)而且對空間所需極低,不容易被發現」,購之回去,家中領導不易發覺,那就少了摩擦。可是日積月累,東窗終事發,後果如何,吾等當然不知之。
由國慶不似某些行家,為收而收,為藏而藏,他還將這些故紙標籤,賞鑒之餘,後加研究,挖掘內幕、故事,再而撰述發表,於是就有了這部「治頭疼」的書。
且看他如何「治頭疼」。
他久慕上世紀二三十年代濟南紡織染廠一張宣傳圖「美人蜘蛛」,可是兩次都「滑手而過」,被他人奪去。沒想到一藏友知悉,和他交換其他藏品而得。由國慶自是大快。這幅「美人蜘蛛」,他如此描述:
「畫中繁花襯底,上浮蜘蛛網,紅豔泳裝女子正是網中主角,美女燙茪G十世紀三十年代最時髦的波浪髮,還特別紮了個金色蝴蝶結,顯得更加嬌甜。」
泳裝是那個時代的亮色。這幅紡織宣傳圖,無疑十分吸睛。此外,還有露出玉腿,穿上高跟鞋的特寫廣告圖,這也是那個時代的摩登。還有老廣告上風靡一時的胡蝶,十分養眼。誰看了還頭疼?當然,書中還有不少珍物,如被棄扇骨、煙盒、茶葉罐等等,由國慶看圖追挖故事,好看得很。既出入舊書店,料他亦有淘了不少好書,可惜此書「志不在此」,憾哉!
這書圖文並茂,閒時取來一翻,看往昔圖,看往昔故事,真的可驅暑氣,去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