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武熙春公園中的李綱雕像。 作者提供肖 薊
李綱（1083－1140），字伯紀，號梁溪，諡忠定，抗金名臣；祖籍福建邵武，祖父一代遷居江蘇無錫；宋代著名的政治家、軍事家、文學家，抗金民族英雄、南宋開朝宰相。在中國歷史上，李綱是位命運多舛、矢志不渝的人物--出將入相，六次被貶，卻從未動搖過赤誠的愛國心。《宋史．李綱傳》稱其為「南渡第一名臣」。
今年，是李綱逝世880周年。「五一」這天，我專程前往鐵城邵武，敬謁這位民族英雄。車到邵武，心無旁騖的我，直奔位於富屯溪畔的熙春公園。依山傍水、風景秀美的熙春公園內，不單有多處風景名勝，而且有宋、元、明、清幾個不同朝代的古建築遺址。天公作美，陽光燦燦，暖意融融，雖然疫情警報尚未完全解除，但已有三三兩兩的人們，或戴着口罩，或身着夏裝，悠哉悠哉地在公園裡，盡情嬉戲，縱情漫步。一心想着李綱的我，急匆匆向「目標」走去。從公園入口處，順着流水潺潺、波光粼粼的富屯溪上行三四分鐘，李綱雕像就出現在眼前。抵近觀察，但見立身公園中央草坪上的「李綱」，留着一撮短鬚，左手撫劍，右手貼背，目視前方，微微翹首，好一副雄心勃勃、威風凜凜的儒將神態，基座上刻有「民族英雄李綱」六個隸書大字。我在李綱雕像前行過注目禮，從不同距離、不同角度拍下幾張照片後，馬不停蹄趕往李綱紀念館。
李綱紀念館，位於邵武市區李綱路。連同問路耽擱，步行不過十來分鐘就到了。紀念館原名李忠定公祠，全稱「丞相太師忠定李公祠」。據史料記載，南宋淳熙十三年（1186），朱熹在邵武講學時，力倡修建李綱祠，並親自撰寫建祠碑記，題匾「一世偉人」，書聯「至策大猷，奠宗社於三朝；孤忠偉節，垂法戒於萬代」。該祠始建在軍學講堂之東，之後幾度易址；清康熙二十二年（1683），復建於今址。清乾隆、道光年間及民國時期，曾數度修葺，佔地面積1,800平方米。祠內尚存宋高宗、宋徽宗御筆手書匾額，明學士王直、柯潛撰重建碑記2方。1983年，當地有關部門將李綱祠收歸國有，重加修葺，闢為李綱紀念館，前國防部長張愛萍先生為之題額。紀念館設有四個展室，展出內容按照李綱生平事跡，分為少年時代、出將入相、抗金業績和遺蹟幾大部分。我注意到，館內展品中主要有：李綱生平事略、著作《梁溪集》、李氏族譜、李綱手跡等有關文物。新塑了李綱坐像和半身像，添建了碑廊等。整個佈局錯落有致，古樸典雅，內容豐富，陳列有致，表現形式圖文並茂，既有沙盤、漆畫，還有兵器模型等，給觀眾以直觀、生動的視覺。置身其間，人們在探訪這位歷史名臣傳奇人生的同時，還可以近距離感知其不竭的精神力量......
大觀二年（1108），年輕的李綱參加貢生考試，名列榜首，任真州（今江蘇儀徵）司法參軍。政和二年（1112）中進士，任鎮江學府教授。三年後，升為監察御史兼權殿中侍御史。秉性剛直的李綱，以言事忤權貴，被降職為員外郎。這是他的第一次中傷。從此之後，他就一直生活在沉浮與陞遷的交替中。李綱一生歷事宋徽宗、宋欽宗、宋高宗三朝，身處民族危機空前嚴重的時代，多次為民請命，直言進諫，卻先後六次被貶。從京城到湖南、湖北、江西、福建、雲南，最後到了當時的荒涼之地--海南。可是，他的愛國之心始終不改。政和八年（1118）4月，被起用為太常少卿、國史編修。
李綱改變不了宋朝衰微的走勢，宋朝卻拿捏着李綱個人的命運。宣和元年（1119），京師發大水，人民流離失所。官員置若罔聞，唯獨李綱為民請願，上了《論水災疏》，冒死陳述災情，並提出六項治防水患、賑救災民的建議。因觸痛了朝廷，宋徽宗十分惱怒，以「所論不當」為由，將他貶至福建沙縣當一名管庫小官。這是他第二次中傷。李綱是歷史上少有的、敢說真話的宰相。抗金衛國伴隨李綱的一生。北宋、南宋之交，面對金國入侵，朝廷分為兩大陣營，一派主戰，一派主和，李綱是主戰派代表。在抗擊金國的鬥爭中，由李綱組織的汴京保衛戰尤為後人稱道。靖康元年（1126），金兵大舉南下，包圍京都汴梁，朝野陷入一片混亂之中。這時，李綱挺身而出，堅決主張抗金保京：「祖宗疆土，當以死守，不可以尺寸與人」。徽、欽二帝權衡再三，採納了李綱的意見，並任命他為京城防禦使之職。李綱身先士卒，帶領將士浴血鏖戰，終於擊退金兵，取得了汴京保衛戰的最後勝利。可是，投降派仍然推行賣國政策，罷免李綱。不久，金兵再次南下，汴梁淪陷，徽欽被擄，北宋滅亡。第二年，南宋王朝建立，高宗即位，又起用李綱，拜他為相。李綱銳意改革，充實國庫，整軍北伐，欲力挽狂瀾於既倒，但由於投降派的反對排擠，他在朝僅七十多天就被罷相，放逐鄂州。
建炎三年（1129），金兵襲擊揚州，宋高宗南逃。直到這時，宋高宗才認識到「同心戮力」「以存國家」的重要，遂將被貶到海南的李綱赦還。建炎四年（1130），李綱回邵武居住，後到福州，受銀光祿大夫職。這期間，建州（今福建建甌）范汝為率農民起義，朝廷派韓世忠前去鎮壓。建州被攻佔後，韓世忠認為建州人依附范汝為，「欲盡誅之」。心繫百姓的李綱得知此事後，星夜趕到建州，勸阻韓世忠：「建民無辜，何全誅殺？」李綱的建議，拯救了建州數十萬百姓。感恩的建甌百姓尊李綱為「芝城之父」，並立祠塑像祀奉。紹興五年（1135），李綱被授江南西路安撫制置大使，兼知洪州（今南昌）。當時洪州災民遍地，他開倉賑濟災民，將他們從死亡線上拉回。紹興八年（1138）正月，李綱回福州居住。
是年三月，秦檜為相，專主議和。李綱雖被排斥在朝廷之外，但他心中念念不忘國家大事，密切注視着主和派向金人求和的勾當。他上書宋高宗，詳陳利害，認為宋土宇尚廣，民心物力還可有為，堅決反對與金議和。宋高宗雖加讚揚：「大臣當如此也！」卻於紹興九年（1139）正月與金簽訂屈辱的「紹興和議」，向金稱臣納貢。不久，宋高宗又任李綱為荊湖南路安撫使兼知潭州。李綱對朝廷與金議和，耿耿於懷，憤憤不平，便稱疾力辭，拒不受命。紹興十年（1140），李綱抱恨逝於福州，終年58歲。
詩言志。紹興二年（1132），謫居的李綱雖疲憊不堪，卻不忘抗金報國，想着社稷，念着眾生。於是慨然寫下託物言志的《病牛》：「耕犁千畝實千箱，力盡筋疲誰復傷？但得眾生皆得飽，不辭羸病臥殘陽。」李綱身處大宋江山搖搖欲墜的年代，倘若沒有人站出來力挽狂瀾，則「靖康之恥」勢必就會再度重演。李綱雖然沒能改變宋朝的歷史，但他剛正不阿、一心為民的精神卻始終激勵着後人。歷史，是最公正的「裁判」。縱觀李綱一生，正如民族英雄林則徐所讚：「進退一身關社稷，英靈千古鎮湖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