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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棚閒話:俠氣與素心

2020-08-25

■ 青 絲

《菜根譚》:「交友須帶三分俠氣,做人要存一點素心。」然而,什麼是「俠氣」,什麼是「素心」,是一個很模糊的概念。尤其「俠氣」,推崇任俠好義的品格,標榜人的勇武血性,其間的複雜寓意,與現代倡導的和諧、友愛、承擔個人責任的文明價值觀,似乎頗有抵牾,由此造成的困惑,難以貼合讀者的私人經驗。

梁羽生對「俠」有過一段很精彩的評論:認為「俠」是靈魂,「武」是軀殼,是達成「俠」的手段。即人要有仗義勇為、扶弱抑強的俠義氣概,但怎樣操作,又大有講究。「俠氣」並不是狹隘的哥們義氣,出於小團體意識,為了朋友,或為逞一時之氣,不分是非情由魯莽行事。而是遇到不公平的事情,敢於站出來仗義執言,主持公道,是一個人明辨是非對錯的意識體現。「三分俠氣」是提醒人們把握好這個度,不要不計後果,勉強去做自己力所不及的事,須量力而行,不能幫忙的就另外想辦法。由此展現出的是一個人順應事態、不拘泥成規的彈性處置能力。

光緒年間,姜桂題入京統領禁衛軍,他有一天獨自便裝出門閒逛,在市場上看到一個士兵因為買羊肉與店主爭吵,還動手打了肉舖老闆。姜桂題的俠義之心被激起,上前怒扇了士兵一記耳光,懲罰他蠻不講理、逞兇打人之舉。不料,士兵是個剛入伍的新兵,不認識姜桂題是禁衛軍統領,當即還手和他打了起來。姜桂題此時已是一個六旬老頭,怎是一個青壯小伙的對手,吃了不少虧。恰好一個軍官經過,看到姜桂題與人打架,大喊這是姜大帥,不可無禮。打人的士兵倉皇逃走,事態才平息下來。

姜桂題挺身而出,制止士兵作惡的「俠氣」,是沒問題的,錯就錯在沒有停在「三分」的程度,忘了自己已是一個六旬老頭,選擇去與對方鬥勇比狠,而不是利用自己的身份妥善解決這件事,不僅於事無補,還差點吃了大虧,鑄成大錯。

「素心」即為人的本心,倡導做人不要被外在的名利富貴所挾持,人為物役,須保留一點淡泊無慾、清靜自守的初心。古時候,追求思想自由、保持獨立人格的讀書人,對於「素心」是很推崇的。陶淵明詩:「聞多素心人,樂與數晨夕。」李白詩:「素心自此得,真趣非外惜。」人有了「素心」,崇尚自然無為的人生態度,處世就能更為坦蕩,以平常心對待一切變故,由此也更容易產生各種創造性思想。用現代心理學解讀,「三分俠氣」和「一點素心」就是「自我調節」與「自我控制」的能力。從這兩方面的表現,可以合理地預判出一個人是否具有成功的潛質。人的「俠氣」過高,無法自我調節,對於事情解決不但沒有任何幫助,反而會很容易被他人利用。自控力差的人,則更可能被命運牽蚖韝l走,因為性情傾向設定了人的價值體系。古人的很多智慧也有茈霪琲漁伅_搣吽A經得起現代價值觀的解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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