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振東 全國政協委員
一個國家貨幣的國際化,要經歷從結算貨幣到投資貨幣,再到儲備貨幣三個階段。香港應協助國家建立人民幣跨境流通監測機制,對人民幣跨境流通進行有效監控,防範和化解因人民幣國際化所帶來的金融風險,解除國家的後顧之憂,這既可鞏固並提高金融中心地位,也令香港在國家走向現代化的進程中,作出貢獻。
「人民幣不高興」,是G20金融峰會在倫敦召開前才開始流行的一句話。淵源當然可以追溯到更遠。
由於美元在現行國際貨幣體系中處於中心地位,賦予美國政府一種事實上的特權,即能夠將自身危機的成本,甚至是經濟政策的錯失,以美元貶值的方式轉嫁給其他國家,而首當其衝的,就是美國時下最大的債權國:中國、日本以至歐洲。
3月18日,美國聯儲局宣佈將在未來6個月內,購買3,000億美元的長期國債以及8,500億美元的機構債,明火執仗地通過狂印鈔票的方式製造美元貶值,降低債務水準。擁有巨額美元儲備的中國,理所當然地成為了最大的受害者,試問人民幣如何能夠高興?
美元持續貶值 中國成受害者
不但如此,按照專家測算,美國有超過60萬億美元的債務,且每年都在增長,可美國的GDP才14萬億美元,龐大債務所產生的利息,即使按3%的年利率計算,一年也超過1.8萬億,就算美國能恢復到每年3%的正增長,也無法抵銷利息還款的壓力!這就預示了美國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期內,必然還要採取弱美元的手法,將全世界尤其是中國綁在它的經濟戰車上,幫美國一起還債。試問人民幣又如何能夠高興?
人民幣不高興的另一個重要原因,在於中國在世界經濟金融體系中未能得到應有的尊重。中國在國際金融體系中的話語權,與我們在世界經濟中的權重並不對稱。中國的GDP佔全球的6%,貿易額佔全球的7.7%,但中國在世界貨幣基金會IMF的投票權,卻只有3.66%。人民幣在各國外匯儲備的構成比重幾乎為零,在全球外匯交易中的份額,2007年只有200分之0.5,而美元、歐元、日圓和英鎊分別是86.3、37.0、16.5、15.0。如果考慮到2008年,在世界經濟正增長的情況下,中國經濟增長為9%,對世界經濟增長的貢獻率已經達到20%,則今年全球經濟出現負增長,而中國一旦成功保8,對世界經濟的貢獻率更將達到40%!出力越多卻被搶掠越多,還得不到應有的尊重,試問人民幣這口氣,又真是如何能夠吞得下去?
因此,中國在G20前後果斷出手,一方面強烈要求改變國際經濟金融體系格局,增加中國在IMF等機構中的發言權;另一方面,則在上月杪由國務院常務會議通過決議,規定「到2020年將上海基本建成與中國經濟實力和人民幣國際地位相適應的國際金融中心,並加強與香港的優勢互補和戰略合作」。明確地希望上海能通過未來十多年的奮鬥,成為與紐約、倫敦並駕齊驅的國際化的全球金融中心。
第三方面,中央將眼光放到香港,宣佈內地5個城市作為開展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試點。由於上海及珠三角4大中心城市都是與香港經貿往來、進出口業務最為緊密的地區,此舉為與香港對接,推動香港成為境外人民幣結算中心,進而推動人民幣先區域化後國際化的戰略意圖呼之欲出。
香港可成人民幣走向世界樞紐
事實上,在G20華盛頓峰會與倫敦峰會之間不足4個月內,人民幣國際化的步伐已明顯提速。中國人民銀行相繼與韓國、馬來西亞、白俄羅斯、印度尼西亞、阿根廷等國央行以及香港金管局簽署了總計6,500億元的貨幣互換協定。這些貨幣互換協議的簽署表明,中國的貿易夥伴認可了人民幣的地位和穩定性。但貿易夥伴是否有意在雙邊貿易中使用人民幣結算,是影響人民幣結算推進的一大因素。由於中國國內金融市場發展還不完善,中央選擇對人民幣有普遍認受性、金融市場制度完善、法制健全、監管嚴格、人才充裕,更與東南亞有著廣泛商貿聯繫的香港作為人民幣走向世界的跳板,無疑是十分明智的決定。
一個國家貨幣的國際化,要經歷從結算貨幣到投資貨幣,再到儲備貨幣三個階段。香港應協助國家建立人民幣跨境流通監測機制,對人民幣跨境流通進行有效監控,防範和化解因人民幣國際化所帶來的金融風險,解除國家的後顧之憂。香港目前的年轉口貿易額達1,800億美元,約佔全中國外貿總量的15%,開展人民幣結算業務空間巨大,而且未來不僅可令香港成為人民幣離岸結算中心,還可成為人民幣離岸遠期匯率市場和以人民幣計價的離岸金融產品中心,經營大量的衍生工具,成為人民幣走向亞洲以至世界的樞紐,既大大鞏固並提高香港國際金融中心的地位,也令香港在國家走向現代化的進程中,作出自己新的貢獻。
(原載《人民政協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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