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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語堂。網上圖片
戴永夏
演講與殺人本是兩個反差很大的概念。但有時二者又互為因果，密切相關。民間流傳過這樣一個笑話：
有位縣太爺特別喜歡演講。儘管他胸無點墨，語無倫次，可是一不演講就渾身難受。一天，縣吏捉到一個小偷，其罪當死，小偷苦苦哀求饒命。縣太爺想了想，說道：饒你一命可以，但是有個條件。如果你能聽完我一次演講，那就放你出去。否則，罪不容赦。小偷一聽高興得幾乎蹦起來，莫說聽一次，就是十次、二十次又何妨？於是，縣太爺清了清嗓子，開始演講。小偷開始還耐心在聽，可聽著聽著就受不了了。只見他兩手捂著耳朵，痛苦地在地上邊打滾邊高聲求饒：老爺，別再講了，我寧肯死也不願聽你演講！
這笑話儘管荒誕，但道理講得明白。聽那些無聊的演講，確是一種災難。在小偷看來，這比死還難受。所以，一個有責任感的演說家，是從不肯隨口亂講的。
著名的幽默大師林語堂先生，是位滿腹學問、擅長演講的學者。他認為演講者的講話應能啟愚開智，對人有益有用。所以他很討厭那種不負責任的即席演講。
有一次，林語堂應邀參觀一所大學，參觀後與大家共進午餐時，該校校長懇請他對同學們即席演講。林語堂再三推辭不過，於是走上講台，講了這樣一個故事：古羅馬時代，暴虐的帝王喜歡把人丟進鬥獸場，看著猛獸把人吃掉。這一天，皇帝又把一個人丟進了獸欄裡。此人雖然矮小，卻勇氣十足，當老虎向他走來時，只見他鎮定地對著老虎耳語了幾句，老虎便默默地走開了。皇帝很驚訝，又放了一頭獅子進去，此人依舊對著獅子的耳邊說話，獅子同樣悄悄地離開了。這時皇帝再也忍不住好奇，便把此人放出來，問他：你到底對老虎、獅子說了什麼話，為什麼它們都不吃你？此人回答說：很簡單呀，我只是告訴它們，吃我可以，但是吃過以後，必須做一場演講……
在一場哄堂大笑中，林語堂結束了自己的演講。他留給人們的，卻是一個值得深思的話題：那些違心而無意義的演講，比吃人還可怕。獅子、老虎寧可放棄吃人，也不願做這樣的演講。
與林語堂謹慎的對待演講相反，當今一些官員特別喜歡到處演講。他們常把演講當作賣弄自己的招幌，標榜自己的工具，會裡會外，台上台下，一有機會就要大講一通。這些演講，常是廢話、套話連篇累牘，大話、空話氣貫長虹，真話、實話少得可憐。聽這樣的演講，除了浪費時間，就是折磨神經。說得苛刻一些，如同慢性殺人。這樣說，絕不是筆者膽大包天，給領導妄加罪名，因為魯迅大師對此早有定論。他在《門外文談》中就說過：「美國人說，時間就是金錢；但我想：時間就是性命。無端地空耗別人的時間，其實是無異於謀財害命的。」魯迅先生把時間看作是比金錢還要寶貴的生命，這已經得到社會的認同。據此，我們說一些官員的演講是謀財害命，慢性殺人，不也合情合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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