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廊：跳樓教育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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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教不好，不全是老師的責任。 網上圖片

袁　星

　拿�蚖跼掛鼠e後翻，我準備找一個電視劇看看。央視某頻道有個《滔滔不絕》欄目，調台時正在播放。才上小學的孩子，被要求寫個一千字檢討，寫不出就跳樓了。跳樓前，孩子還在課本上留下一句話。大意是他做不到，所以跳樓；跳樓試了幾次不敢跳，很無助。

　孩子的留言，一個個字就像一根根針。這些字不僅扎眼，還扎心。被扎到的不光他的父母和老師，還有他的其他親人，以及社會上的很多人。孩子是死了，可他的死究竟該教育誰？究竟能教育到誰？究竟教育了誰？

　罰他寫檢討的老師看到孩子跳樓死後，當場暈厥過去。孩子的爸爸在接受媒體電話採訪時，言語哽咽，幾度泣不成聲。孩子的爸爸對兒子跳樓一事，深深自責。聽得出來，他對今後再如何教育孩子，充滿了無助和恐懼。到底是什麼令他不知所措？原因豈止一個兩個！

　父母如何教育孩子，老師如何教育學生，體制如何影響教育，這都是大家要關注和深入思考的問題。

　還回到孩子跳樓這個問題上，他為什麼跳樓？從他的留言看，他不想跳，不敢跳。掙扎了很久，終於還是跳下去了。有媒體猜測，可能是他老師批評他時說過寫不出檢討就去跳樓之類的話。老師說他沒說過這樣的話，不能單憑猜測。如果要猜測「可能性」，也應該考慮更周全些。也有可能，他爸媽平時見他做不好作業時，說過類似的話，或者他聽別人這樣訓斥過別的孩子。但這些可能真可能假的猜測，不能太主觀太絕對。這樣的猜測，無論真假，都將嚴重影響到當事人，甚至會招來莫須有的誤解和麻煩。

　孩子跳樓，與表現不佳被罰寫檢討有關。老師為什麼罰他？可能性有兩個。一個是影響到了老師或其他同學的利益；一個是老師「恨鐵不成鋼」，出於對孩子的未來�虓Q，才不惜以這種嚴厲的方式來管束他。

　中國的教育和人才選拔機制不改革，不改變一考定終身的選拔制度和分配制度，素質教育再喊一百年也枉然。在一次考試決定未來，分數大於一切的教育大環境下，在一次考試分數影響終身就業分配的不合理選拔機制下，讓教師和學生不在乎分數而去追求素質教育根本無從談起。在很多地方，學生的表現依然直接與教師的工資、獎金、陞遷等利益掛�u，這種現實本身就給老師可能體罰學生埋下了隱患。要想徹底擺脫體罰學生的現象，學生表現好壞直接唯一問責老師的制度就得從根本上消除。

　說到成績，說到利益，不妨說說辦輔導班這事。辦輔導班早就明令禁止了。我家所在小區的胡同口，卻照樣還有一家輔導班。輔導班是附近一家小學的幾位老師開辦的。到輔導班參與學習的也都是那家小學的學生。辦輔導班不被允許，照樣辦；學生家長完全可以選擇不去，卻紛紛參與。這是什麼原因？輔導班的存廢，牽扯到了老師和學生的雙重利益。

　教育利國利民，教師被譽為「人類靈魂的工程師」。教師自身素質的提高不可小覷。中國現行的一考定終身制度，嚴重危害�茈堳e的教育事業。通過一次考試，有了編制後，就相當於有了鐵飯碗。收入穩定了，編制不可撼動，也就有了一切工作都可以懶懶散散的資本。這樣，可做可不做的不做，可為可不為的不為，這就暴露了制度的弊端。

　我上小學那會兒，被老師用教桿抽屁股是常有的事。讀初中時，一位中老年女地理老師上課體罰學生之狠全校皆知。每次上她的課，班上百分之八九十的學生都提心吊膽。雖說嚴師出高徒，但像地理老師那樣的教育方式，也是必須得杜絕的。學生們光顧�荇`怕了，還怎麼集中精力安心聽課？

　教育不可以太嚴，也不能太鬆。掌握好嚴格的程度，是教師必須把握好的。前幾年，教師體罰學生的報道屢遭曝光。這就導致很多學校和老師徹底撒手放圈子，學生想怎麼�荋N怎麼�荂A對他們從來都不管不問。這則走上了另一個極端。教育，本身就是一門學問，教師必須敢於承擔責任，對學生撒手不管的老師，亦不是好老師。

　我上學的時候，父母對老師體罰學生的態度始終是：不聽話揍兩下沒啥，只要別揍出事就行。這話的觀點，用在當下依然可行。「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適度嚴厲，應該是最正確的教育方式。

　對孩子的教育，責任不能完全歸結於學校。老師教育幾十上百的學生，畢竟不能像教育自己的一兩個孩子那樣教育。即使教育自己的孩子，「狼爸」「虎媽」們尚且備受譴責，輕了重了的，老師豈能擔當得起？

　我畢業十幾年後的一天，初中母校的一位校長因批評幾個剛畢業又到學校搗亂、談戀愛的男生，被其中一個小混混畢業生一刀插進心臟，搶救無效去世。面對這樣的學生，老師們何必冒�茬o樣那樣的風險去教育？這樣的小混混，難道僅僅是學校教育的失敗？

　教師之中，也有披�茼洏眭滲T。媒體中報道過的那些虐待學生的老師，甚至污辱、侵犯未成年孩子的老師，就該依情節輕重繩之以法。這樣的老師是教師隊伍裡的敗類，危害極其大。如果讓他們長期潛藏於教師隊伍裡，對學生的負面影響將難以估量。

　教師行業，與其他所有行業一樣，存在極少數行業敗類在所難免。但無論如何，絕大多數老師還是好的。我們不能因為有幾個負面報道，就妖魔化教師行業。

　父母是孩子最早的老師，父母的言談舉止，直接影響�茷臚l。孩子的教育出了問題，不該唯一追責於學校，更不該唯一追責於某位老師的某個言行。

　媒體報道中的這個男孩，雖然不想跳、不敢跳，最終卻跳樓死了。如果他那位老師真說過寫不出檢討就去跳樓這樣的話，毋須大家輿論和法律追責，僅男孩跳樓死了這個事真實發生了，他應該就已無法承受。據媒體報道，看到男孩跳樓後，男孩的老師當場暈厥了，就是最好的證明。

　男孩跳樓死了，再多議論、再多爭議、再多補償，都於事無補。但這件事牽扯出來的教育問題，卻應該引起大家的足夠重視。孩子的教育問題，是個家庭、學校、社會共同參與共同面對的問題；其責任，也應該是家庭、學校、社會都要共同承擔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