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浩浩
不獲發牌至今超過一個月,沒有合約的同事已然離職,原本在我們劇組之中、加入編劇行列只有一年多的兩名小編劇,也因此加入失業大軍,想不到大學畢業出來工作的第一份工,就遇上這麼重大的挫折。最近約他們見面,了解他們搵工進展,可惜他們都未有甚麼好消息,除了因為臨近年尾,搵工甚艱難之外,更因為他們都不願意離開這個行業,渴望可以繼續當編劇,於是找到工作的機會更加大減。
編劇行頭狹窄,他們入行只有一年多,經驗尚淺,競爭力弱。很現實的一句,如果香港電視無法繼續發展,市場未能擴大,他們想要留在這一行的機會,真的很渺茫。
香港電視會否另覓方式去繼續發展,仍要等待老闆的決定,這個決定最快也要幾個月後才可落實。兩名初級編劇都並非富二代出身,沒可能坐着空等幾個月,我勸他們不妨去找找其他工作,一來,可能會發掘出自己其他方面的興趣或專長;二來,就是真的想繼續當編劇,亦可以趁這段時間,嘗試不同工種,當作體驗。
我跟他們分享我的自身經歷,當日大學畢業之後,第一份工就考進電視台當編劇,這份工一做就二十年,其間未試過轉職,於是在編寫劇本時,對其他行業的運作和流程,都是零知識、零經驗的。所以我極之鼓勵他們趁這段時間,多嘗試不同工種,酒樓廚房又好,到Starbucks賣咖啡又好,我甚至跟他們講笑,如果有機構請人做鴨,也不妨去面試,了解一下內情。不過,他們都害怕離開了這行之後,就很難再重新入行。
至於我們這班有合約在身,仍然留在香港電視的員工,其實也要面臨前路的抉擇,因為幾個月後,老闆就會有所決定。如果公司能繼續運作下去,我們現時手頭上的劇本,就可以馬上進行拍攝,不過如果到時老闆認為沒有發展的機會,就會把公司解散。
如果公司一旦真的要解散,我們也要面臨失業。已離職的初級編劇認為,我們經驗豐富,又多人脈關係,要繼續當編劇絕無難度。說的不錯,我們確有兩大選擇:一,是回到舊世界去;二,改寫大陸劇。在大陸拍攝的劇集,其實有不少是港人班底的,就好像近年在大陸極受歡迎的《步步驚心》,也是出自港產編劇的手筆。不過港人寫大陸劇大多以古裝或民初為主,較難寫時裝劇,因為我們居住在香港,沒有實際的生活體驗,除非我們好像移民一樣,搬到大陸去生活。事實上,我在十月十五日發牌當日,就已收到一名舊同事的whatsapp慰問,甚至勸我隨他到北京去寫大陸劇,可是這絕非是我的首選。
跟同事談論起未來的去向,我萌生第三條出路,就是轉行。入行二十年,今時今日確實有點心灰意冷。不過有同事馬上提出反駁,認為我們身為業界中人,如果我們也不願意出一分力去改變,這個行業還有甚麼希望?這句話讓我心頭一熱。我在香港土生土長,對這個地方有着深厚感情,但越愛這個地方,要求就越高,越容易感到失望和沮喪,但如果連我們這些土生土長的人,都不肯為這個地方付出,還有誰願意付出?我未敢馬上作出決定,但我承諾,萬一公司真的決定解散的話,我會慎重考慮究竟要轉行,還是繼續留在編劇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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