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香港管弦樂團踏入第四十個樂季,九月有三場演出,十月只有一場,我聽了其中三場(6號的揭幕音樂會「帝皇與新世界」、20號的「木偶的命運」、十月的「梵志登的貝五」)。
先說揭幕音樂會。音樂會以盛宗亮的《上海序曲》開首,作曲家說作品的靈感來自《將軍令》和《紫竹調》,又探索新古典主義的技法,果然是中西合璧的佳構,盛宗亮將傳統音樂進一步現代化,交響之中剛柔並濟,帶點狂氣,沒有刻意附會史特拉汶斯基,而且具中式神韻,比去年陶康瑞的新作《盤古》好得多了。當然我還是期待明年,有香港作曲家林豐的新作品,在四十週年音樂會中作世界首演。
隨後是貝多芬的第五鋼琴協奏曲「帝皇」,由常來香港的z名法國鋼琴家蒂博代(Jean-Yves Thibaudet)演奏。據說他在7號的演出是頗佳的,可是我聽的6號的演出,卻令人感到失望。 一開始是不錯的,有氣勢,管弦樂團也奏得頓挫有力,鋼琴則比較纖巧,時而被樂團比不去,主題過後就沒有動力發展下去,聲量也有點隨意。其實第二樂章開首也不錯,抒情感人,可是不久又變得平庸,未見起色,直落至第三樂章也沒有火花。大概蒂博代也心知不妙(掌聲疏疏落落),於是以蕭邦的名作《夜曲》第二首作Encore,可惜也是平凡。
且說下半場吧。梵志登指揮德伏扎克第九交響曲「新世界」,選曲比較保守,畢竟已聽了太多遍,難有新意。幸好第一樂章有梵志登的力感回歸,在他帶領之下銅管強勁,而弦樂也齊奏有力,反映出梵志登的強項和掌控力。第二樂章是名曲,英國管吃重,年輕樂手也成功達陣,當然新團長王敬帶領的弦樂小組表現就更出色了。第三、四樂章也相當不錯,可是珠玉在前,實在沒有驚喜。
在此略談「木偶的命運」。音樂會前有一音樂測試,顯然是想試一試臨時的舞台反音罩(在助迴音),如無意外就會加一個永久性的舞台反音罩吧。當天音樂會的音響,確是較佳,畢竟文化中心音樂廳的音響一直為人所批評,多年後終於動手。
如果要說「帝皇與新世界」和「木偶的命運」有何共通之處,就是音樂會都以二十一世紀的新作品開首,然而在這兩個音樂會之後,要等到明年才有新作演出了。「木偶的命運」以加拿大作曲家艾斯塔西奧(John Estacio)的《活力》:為樂團而作的觸技曲及幻想曲(Brio: Toccata and Fantasy for Orchestra)開首,作品不算個性鮮明,而且是易於聆聽的親民小品。隨後的蕭邦的第一鋼琴協奏曲,由法國-加拿大鋼琴家洛提(Louis Lortie)演奏,他的名氣不如蒂博代,但當天演出相當不俗,毫不花巧,穩健中見情感,清脆俐落。 下半場是史特拉汶斯基的名作《彼得魯斯卡》(Petrushka),當天演出規模較龐大的1911年版(明年小交在藝術節演出1947年版)。在哲杜安尼(Jean-Marie Zeitouni)指揮下,港樂的演出相當有力,當然是源自銅管樂手一路有好表現,而木管樂手在第三部分〈摩爾人的房間〉(The Moor's Room)也有不錯的發揮,然而總的來說,我還是比較回味港樂上一個樂季的《春之祭》,在原始的活力以外,有更多神采。
至於十月梵志登的音樂會,以貝五為題,可是明眼人都會注目舒伯特和李察史特勞斯的藝術歌曲,男中音葛納(Matthias Goerne)的聲線溫厚,表現上乘。下半場的貝五,第一樂章相當不錯,緊湊而略快,有梵志登的特色。可是,隨後三個樂章有點鬆散,第四樂章過於衝動機巧,沒有層次,先聲奪人,卻沒有整全面貌,既然聽眾收貨,我也無話可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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