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承德 中國國際問題研究基金會研究員 前中國駐美國使館參贊
動靜很大的「特普會」落下帷幕。特朗普本打算借此會增進美俄互信和「特普」的個人友誼,改善兩國關係。結果,特朗普對普京示好,遭到美國國內一致的猛烈抨擊,反映美俄陷入後冷戰的關係僵局,矛盾深刻尖銳,難以有效緩解。
特朗普對俄充滿矛盾心態
美國一直視俄國為主要戰略對手和主要安全威脅而加以防範、遏制。烏克蘭危機和敘利亞問題,加劇了美對俄的惡感和敵意,兩國關係空前惡化,降到歷史谷底。普京亦需借助「特普會」緩和美俄關係,以盤活俄外交局面,凸顯俄國的大國地位,擺脫被西方孤立的窘境,因而急於進行「普特會」。
而特朗普對俄國充滿矛盾心態,一方面感激俄國在大選中為他擊敗對手起了「臨門一腳」的關鍵性作用,欲知恩圖報,真心親俄和改善美俄關係;另一方面,迫於形勢,難以逾越美國對俄強硬的傳統政策「雷池」半步。這決定了此次「特普會」形式上互相示好,互給面子,實質上只是走了一個華麗過場。
美俄作為當今世界兩個軍事「超強」,其關係僵持是因雙方的深層矛盾造成的。特朗普確有改善美俄關係的意願,但口惠而實不至,行動上堅持對俄強硬,升級對俄制裁,大量驅逐俄外交官,使美俄關係更趨僵冷。對改善對俄關係,特朗普不是不為也,是不能也;不是不願也,是不敢也。特朗普之所以難有作為,是由多重因素造成的。
美仇俄反俄勢力強大
其一、美俄結構性戰略矛盾難以化解。這些矛盾主要包括雙方弱俄與強俄之爭,西化與俄化之爭,戰略力量反平衡與平衡之爭,地緣擠壓與反擠壓之爭。兩國針鋒相對的戰略是對抗性的,難以調和。
其二、難以抗拒的國內政治壓力。由於俄國擁有能確保與美相互摧毀的戰略力量,並推行與美國相左的國際戰略,打壓與削弱俄國,已成為美國朝野共識和主流民意。
在此強大的仇俄反俄力量面前,識時務的特朗普只得收斂與俄通好之心,曾經表示過要取消對俄制裁,承認克里米亞屬俄所有,將俄重新納入 G7集團等言論,不敢再提,轉而全面強化對俄施壓。
其三、受「通俄門」牽制。在美國主流看來,俄國干預美國大選,幫助特朗普入主白宮,是無可否認的事實。就在「特普會」前夕,美國聯邦大陪審團起訴12名涉「通俄門」的俄國情報官員,使特朗普難堪。
雖然現在共和黨愈益向特朗普靠攏, 「通俄門」事件聲勢下降,但只要此事件未成為過去式,就始終是懸在特朗普頭上的一把「達摩克利斯劍」。尤其在11月美國中期選舉之前,特朗普在處理對俄關係問題不容閃失,在行動上不能對俄示好,否則會給民主黨攻擊特普朗本人和共和黨提供話柄,不利於共和黨的選情。若中期選舉民主黨得勢,共和黨失勢,「通俄門」將重新發酵,特朗普更凶多吉少。
其四、受歐洲盟國的掣肘。防範遏制俄羅斯是歐盟國家的既定國策,也是美歐的共同目標。歐洲盟國擔心特朗普會導致美國「親俄疏歐」,歐洲的領導人在「特普會」前紛紛訪美,勸說特朗普不要同普京達成有損盟國的交易。
儘管特朗普在北約軍費分攤和貿易逆差問題對歐洲盟國頗有微言,指責不斷,但保持大西洋兩岸緊密的聯盟關係,是美國的根本利益所在,也是美朝野最大共識。特普朗在處理對俄關係上,不能不顧及歐洲盟國的意見與訴求。
總之,「特普會」對美俄關係基本狀況和走向沒有產生實質性影響。然而,特朗普上位畢竟得益於俄國支持,日後對付「通俄門」還需俄國配合,其親俄情結不會改變。在其任內,特朗普會盡可能促使美俄關係發生正面變化,兩國一般不會發生衝突,緊張關係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有所緩解,至少不會更趨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