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發在日本某個平實樸素的小村鎮，時間是新年前夕。
外面下着雪，屋裡的達之和妻子康代，心情平靜地準備好供奉神明的屠蘇酒，等去完神社拜祭後回來飲用。
達之夫婦在此村鎮經營一間小工廠，因生意欠佳而歇業了，還欠了員工的薪水。他們根本無力償還各樣的債務，這棟房子也拿去抵押了，很快他們也會無處容身。
兩個兒子已長大及到外地謀生。多年來，他們都很認真、很踏實地過日子，可惜的是一切並不順利，甚至是山窮水盡了。
屠蘇酒是將陳皮、桔梗、丁香、山椒、茴香、甘草等草藥，加入酒而成，是賀年應節的酒。不過，今年卻多加了一味「氰化鉀」。
夫婦經過年多來的打拚，覺得真的無路可走，只要死了，留下的保險金，希望可以用來還清債務吧！他們心意已決，遺書也寫好了，向那些被自己連累的人道歉。
他們沒有半點猶豫，要完成新年的參拜，為家人和其他人的幸福祈禱，再飲他們人生最後一次的屠蘇酒。
兩人出門，去最近的神社。神社雖離家不遠，但天色仍暗，還下着雪。走了幾分鐘，拐了個彎，神社前的鳥居也隱約可見。
因為沒有路燈，他們互相攙扶着上了石階，赫然發現殿前躺着一個人。他們走前一看，原來是這個「町」的町長。
派出所的警員很快來了，救護車也來了，把町長送往醫院。警員問達之夫婦為什麼來神社，他們回答是來拜神；警員問為什麼町長會躺在這裡，他們答不知道；警員問有沒有見到什麼人，他們答沒有。
警員一面不悅，跟着幾位穿着西裝的偵緝刑警到來，皆臉紅紅、不停呵欠，八成是吃年夜飯時喝了酒，酒還未醒就被叫來這裡，所以有點睡眼惺忪，甚至不耐煩。他們又重複問着剛才警員問的話，達之夫婦又重複着答案。
由於遇事的是町長，所以警察局長也來了。他也重複問達之夫婦同樣的問題。達之夫婦又重複着答；他們私底下甚至抱怨，若是達之沒有發現町長就好了，他們也不用大清早就過來了。
幸好收到醫院的消息，町長只是頭部受到一下重擊而暈倒，現已醒來，沒生命危險，但他卻說什麼也忘記，不知受傷原因和是誰下手。
既只是傷人事件，快些找出涉事者，可盡快結案。局長說也希望可趕及前去參加商店街的春酒會，因不想錯過那些穿着短裙的公關小姐呢。那些也想跟着去酒會的刑警，自然加倍「努力」地查。
刑警查到，昨晚有街坊見過町長去過一家小餐館喝酒，之後又在公園跟一個老頭子吵架。跟着有警員發現有一醉漢躺在長途車站裡，酒醉未醒。他們替他拍了照，用手機傳過來。
局長說此案一定是醉酒傷人，回去讓醉漢招供就成了，甚至用強硬手段也無妨，也希望達之夫婦能指出他們來神社的途中曾遇此人，那麼案件也可即時了結。
達之夫婦強調他們路上並無遇見任何人，甚至覺得警方在製造冤案，他們不想合謀。這時，警方又收到報案，是當地的教育委員長失了蹤，家人遍尋不獲。有趣的是，他們反而在神社裡找到這位委員長，也查明町長受傷只是意外。
起因是這兩位年過70歲的教育委員長和町長，同時看上快60歲的餐館老闆娘。兩人爭風吃醋，比賽誰先跑到神社，拉響殿前銅鈴就算贏，輸的不許再糾纏。結果町長衝線時意外受傷，委員長怕給人看見而躲入神社。事件可告一段落。
折騰了半天的達之夫婦，回到家中，望着那屠蘇酒。夫婦相視，康代說：「我們不死了。」達之從妻子面上感受到一種決心，兩人心情反而輕鬆下來。
康代說：「我們老老實實地生活卻要死，那些無恥的人卻活得那麼囂張，那些笨蛋竟然可以當町長、當教育委員長、當分局長......」他們下定決心，「從今以後，要比他們更不負責任，更厚臉皮地活下去。」
這故事改寫自日本著名作家東野圭吾的《新年的決心》，收錄在他的《第十年的情人節》一書裡。東野是偵探推理小說的佼佼者，擅長描寫人性之內心，刻劃細微。而安排故事的發展，佈局巧妙，層層相扣，卻又可給讀者清楚的結局。
不過，今次卻是一篇警世諷刺之作。這次並無死人，死的是「人心」！康代的話無異是一些負氣的話，但究竟是誰「謀殺」了他們的良知和人性呢？
■雨亭 （退休中學中文科老師，從事教育工作四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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