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來自丹麥的Torbjørn Pedersen七年前跟自己許下一個承諾:自2013年10月獨自一人走起,堅決不坐飛機,目標是僅以海、陸兩路走遍世界上每一個國家,他將這個計劃命名為「Once Upon a Saga」,給自己記下一個「英雄故事」。
預計用時三年半到四年完成的一個計劃,至今已快要邁向第七個年頭,本年一月份從日本坐貨船到香港,此前一共踏足了194個國家。Pedersen僅差九個國家就能完成計劃,卻因為疫情無法上船而滯留香港超過三個月的時間,其間Pedersen遇上不少願意幫助他的陌生人,也有幸得到香港入境事務處將簽證延期至五月,甚至獲邀和一家人一同住在西貢的單位。在香港待了三個多月,使Pedersen認為香港的防疫措施,以及香港人在生活上的防疫衛生習慣值得歐洲人學習。■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陳儀雯 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現年41歲的Pedersen,過去從事運輸和物流行業12年,由於經常需要和不同國家的人打交道,出差到不同國家,激發了他對環遊世界的嚮往。他用了10個月的時間來籌備和計劃,決定要當首個不坐飛機遊歷整個世界的人。旅途中他穿梭不同的國家,大多都以火車、汽車、集運貨船等交通工具代步,並將自己在世界不同角落的照片和文字上載到社交媒體和個人網頁,希望鼓勵有夢想的人和他一樣,願意走出舒適圈,勇敢地追求夢想。而要是計劃能順利完成的話,他更希望日後能夠到不同地方給不同的團體帶來勵志演講。
Pedersen只差九個國家,包括:帛琉共和國 、瓦努阿圖共和國 、薩摩亞、新西蘭、澳洲和斯里蘭卡等尚未踏足,就能夠宣告自己走遍世界上所有國家。旅途中他熬過了不少讓人氣餒、絕望的境況,甚至在非洲中部的一些國家受種族歧視;但面對新冠肺炎,他坦言自己束手無策。
「我剛到香港的時候是一月底,新冠肺炎還不算是大流行。我看了看地圖,發現香港和武漢還差一千多公里,就覺得它根本與我沒有關係。」可是疫情蔓延的速度超乎了Pedersen的想像,當時城市活在被疫情、口罩慌籠罩的陰霾下,阻撓了Pedersen繼續前往其餘九個國家的行程。「先是香港周邊的地區開始封關,我就想到或許能先坐船到新西蘭。畢竟是另一端的國度,我可以先在那邊完成部分地方的遊歷。」
集運貨船禁上船無法前行
後來Pedersen發現集運貨船已經禁止任何人上船,有些國家甚至禁止人上岸,在疫情穩定之前,會被迫留在海上。「我待到香港受到第二波疫情,當時幾乎所有關口都封上,如果我出去了想要回香港也不行了,所以這次要是離開,我必須百分百肯定自己能到達一個地方,並留下來。」
「這場疫情對我來說是一個很奇怪的困難,過去我只要不斷遞上文件、填寫各類型的表格就能解決簽證、邊境的問題,但這次我根本無法做任何事去處理。今天是我滯留在香港的第91天。」Pedersen在採訪當天告訴香港文匯報記者。
「我們不知道疫情什麼時候會結束,這將是一個開放的結局。或許我會在香港停留兩周再繼續行程,但也有可能是兩個月,甚至更長的時間。」Pedersen環遊世界的計劃如同整個世界的步調一樣,被迫靜止下來,只好嘗試讓自己在香港的每一天過得充實和有趣。
「最壞打算是我一直待到香港政府無法再讓我待下去,把我直接送到機場,飛往丹麥。而這也代表我六年半以來的努力,僅僅因為新冠肺炎和延期居留而全都白費了。」Pedersen帶點無可奈何地說。
提到本身自己預計只用三到四年的時間完成計劃,但到了今天已經用了六年半,比預算超出兩年多了。Pedersen坦言早就感到疲憊,甚至會懷疑自己的抉擇,但這個承諾終歸讓他堅持下來。
港美麗大自然令他開眼界
2011年首次來到香港的Pedersen,當時還在丹麥的一家物流公司工作,因為要到孟加拉出差,就抽出幾天的時間到香港迪士尼樂園遊玩。「那次除了到迪士尼以外,我沒有離開過香港島,可能有經過九龍吧。」那次他匆匆離開,還沒有機會盡情將香港看一遍,所以在Pedersen心目中香港是實實在在的一座城市,到處都是高樓大廈,幾乎與大自然扯不上關係。
然而,有別於上一次香港迪士尼樂園帶給Pedersen歡樂時光的體驗,在他下船的那一刻開始,香港已經不再一樣。今年農曆新年他從日本飄洋到香港,下了集運貨船,中介公司的人堅持開車送他到住處,離開了市區的一段車程,他才驚覺香港不但有山、有河流,甚至能看見不同的動物在路邊走動,彷彿置身於森林中,他無法相信自己身處香港。「我這段期間住在西貢,有很多爬山的機會,後來我才發現香港其實有75%是大自然的土地,這讓我大開眼界。」Pedersen難以掩飾心中興奮。
在毫無準備之下在香港待了三個多月的Pedersen雖然無法前行,但觀察到香港政府處理疫症的迅速,以及香港人因為疫情而改變的生活習慣,成為了他意料之外的收穫。「香港人無論是否生病都會戴上口罩,以防止交叉感染;電梯的按鈕上會貼上一層透明膠,以便消毒;吃飯的時候會有兩雙筷子,一雙自己用,另外一雙(公筷)是所有人一起用的。這些都讓我覺得香港人都達到了一種對別人關懷的高度。」即使Pedersen認為丹麥政府處理疫情已經很有效率,但在這些生活小細節上,香港仍然有歐洲人值得學習的地方。
受中國驚人變化所吸引
Pedersen還提到去年到達中國內地的時候,被它的驚人的變化所吸引。他憶述第一次到北京是在計劃之前,然後去年再次去北京、上海、青島和西安等地,他幾乎沒有認出來這就是他當年來過的中國。「人們穿衣服的風格和行為都跟我第一次來的時候截然不同,現在有了高鐵能夠很快地往返不同城市,還有各種各樣的商店和生活科技,都是『truly amazing』! 」
來自西方國家的Pedersen 坦言在開始計劃之前,很多時候都會受美國文化和媒體影響,包括荷里活、其他娛樂產業以及音樂等方面,這些都為中國內地和其他國家描繪了特定的形象,但當他親身走進了中國這個國家,他不但感覺到這個地方的迷人之處,也對於如此高人口密度的地方,能夠維持秩序、乾淨利落而感到佩服。
朝鮮非如外界所講的無自由
「人們對於中國,甚至亞洲的描寫不一定是真實,但整體來說這個世界的人對於文化的認識都會有一定的難度,因為人們都會戴上有色眼鏡,用自己的角度看事物。」
Pedersen在這個計劃中慢慢從對事物特定的觀感、看法,解除了思想上的枷鎖,因為他認為是否懂得欣賞和尊重一個國家的文化,只是基於一種處理事物方式的習慣。他以朝鮮為例,「外界對朝鮮都有很多瘋狂的報道,將人們的焦點都落在其負面的形象中,但是在我心目中朝鮮的文化其實很值得尊重,至少他們的人民都很友善,也並非如外界所描述的沒有自由。因為我們不理解一個國家的人怎樣去處理和完成一件事,這種不一樣,讓人覺得看不過去。但我能明白為什麼其他人會在文化之間感到混淆、無法理解。」Pedersen認為這都是基於我們沒有親身去經歷。然而,即使疫情漸退,世界還是給他帶來無數未知的可能,他會否在逆境中繼續堅持環遊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