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盈慧
「一日阿媽,終身阿媽。」三十一年前給公立醫院換錯嬰兒的主角阿賢,親切說出這八個字,好應該成為香港溫馨家庭的感人名句了。
出生不知親生父母是誰,失散的兒女不知流落何方,無疑是人生最大的遺憾,非當事人絕對很難體會這種心境;可是後天培養出來的深厚感情,跟先天血緣的執著,權衡輕重之下,前者就比後者更應重視吧!
筆者每逢讀到不知父母下落的孤兒孤女接受訪問,或者筆下流露的傷感,同情之餘,也不免覺得他們應該也有阿賢重情重理的可愛胸襟,多多念及身邊哺育過自己的義父母。過多美好的幻想寄託在血緣父母身上,而忽略眼前義父母的恩義,到底不是應有的孤兒心態;古人也說「生娘不大養娘大」,倒不是否定生娘的地位,只是從理性出發,提醒失怙主角,不要忘記眠乾睡濕者付出的劬勞。
想到「五百年前一家親」,尤其覺得血緣是絕對可以適度淡化的心理障礙了。
聽過城中好幾個養子尋親的故事,主角得見親生父母之後,切肉不離皮,「捨不得離的還是後天培植出來的『皮』」,終於還是寧願回到養父養母身邊,此之所以筆者不怕囉嗦,一再強調後天感情的重要。
有過上述個案,骨肉失散,縱使有憾,並非全是壞事,因為分散了的骨肉,相忘於江湖,說不定各自另有類似阿賢式的天倫之樂,當事人解不開心結則是另一回事。
人生不知道的事總比知道的事要多,父母之外,還要追尋玄曾祖父母嗎?為什麼不想知道呢?人的出生,本來不止因父母而形成,還來自歷代不同父系母系祖先的組合,那又何必為血緣困擾自己?
不如再次細細欣賞阿賢那句「一日阿媽,終身阿媽。」以及他養母「一日阿仔,終身阿仔。」這個阿媽的爽快回應,才證實有其母必有其子,是真正的一家人,比血緣來得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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