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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銀香港發展規劃部經濟研究處高級經濟研究員 黃少明
金融海嘯後，美國經濟如萬花筒，情景瞬息萬變，陰晴難測。尤其是短期數據，時好時壞，反反覆覆，讓人無所適從。就在一個多月之前，絕大多數經濟學家都還一直認為美國已踏上堅實的復甦之路；美國貨幣當局甚至表示，經濟強勁復甦，需要防止通脹來臨；市場也一再猜度聯儲局開始加息的時間及頻度。
隨後市場基調卻發生了變化，而且是從學界、市場，直至官方的全方位轉變。理論界許多人都對美國經齊相當悲觀，認為會出現雙底衰退，甚至大蕭條。耶魯大學的席勒教授表示，美國經濟雙底衰退的概率超過50%；諾獎得主克魯明更是擔心美國經濟目前可能正面臨另一次大蕭條的威脅。
市場的看法更為直接，投資家羅杰斯認為美國及全球經濟將於2012年再陷衰退，由於各國央行將無法再大量投入資金刺激，下一輪衰退將更為嚴重。太平洋投資管理負責人格羅斯表示，美國政府用增加開支來刺激消費的行動是徒勞的，這與直接把錢投進馬桶沖掉沒有本質區別。反映市場對美國經濟普遍不樂觀。
美國當局的觀點也有明顯轉變。財長蓋特納表示，美國經濟及就業市場的低迷狀況會延續一段時間。聯儲局主席伯南克最近發表半年度貨幣政策報告，承認經濟復甦疲弱，並用「異常不明朗」形容經濟前景。連向來以鷹派自居，主張以激進手段對付通脹的聖路易斯聯儲銀行行長布拉德(James Bullard)，最近發表「學術論文」，也突然警告美國可能出現日式通縮，認為當局應重新購買國債，實行新一輪量化寬鬆(QE2)政策。
增長動力持續衰減
最近商務部經濟研究局(BEA)公佈的第二季GDP預估算(advance estimate)，印證了市場對美國經濟復甦前景的悲觀基調。美國第二季GDP按年率計算增長2.4%。雖然第一季GDP增長由2.7%向上修訂至3.7%，但以增速計，今年GDP增長已連續二季度下滑。在經歷了二戰以來最嚴重衰退後，始於2009年第三季的新一輪經濟復甦，似乎已於同年第四季見頂。
從增長看，美國經濟已連續四個季度恢復正增長，復甦得到確認，但經濟復甦乏力，增長動力衰減。這可從經濟增長貢獻要素的變化反映出來。
在經濟增長的四大貢獻要素(消費、私人投資、淨出口和政府開支)中，消費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貢獻率超過70%。可以說，消費的增減決定著經濟增長動力的強弱。而在這輪經濟復甦中，季度GDP增長的消費要素卻呈現大幅下跌的趨勢。2Q10個人消費貢獻只有1.15個百分點，不僅低於1Q10的1.33，也低於3Q09的1.41。
同樣從環比來看，2Q01個人消費僅升1.6%，既低於1Q10的1.9%，也低於3Q09的2%。就時間序列而言，在四個季度的復甦中，消費要素不斷下降，表明經濟增長動力逐級衰減。這輪經濟增長主要的推動力是私人投資，尤其是商業與建築投資明顯增長。不過若消費繼續遞減，企業及建築投資反彈又能維持多久呢？
消費趨勢好景不再
這正是市場擔憂所在。過去20年美國消費無論衰退與否皆能保持興旺，經通脹調整後的季節消費增長通常較上年同期為高。唯一例外是1991年首季，消費比上年同期出現回落，但也只是輕微下跌0.4%。而在這次衰退(3Q08至2Q09四個季度)中，消費一直都是負貢獻，而且一度高達-2.46%，表明消費長盛不衰的趨勢已告終結，好景不再。
經濟增長動力衰減，亦可從技術層面得到反映。為了說明這一點，筆者在此採用BEA提供的GDP同比數據。如圖顯示：美國經濟復甦從4Q09開始，為增長0.2%，其對應的4Q08基數為-2.8%；1Q10增長2.4%，對應的1Q09基數是-3.8%；最後2Q10反彈3.2%，相對2Q09的-4.1%，很明顯，經濟增長或反彈的力度，與一年前同期的衰退程度呈正相關關係。經濟反彈快，是因為比較期衰退的深。如以時序排列，復甦與衰退的關聯一目了然：0.2：-2.8；2.4：-3.8；3.2：-4.1。若此趨勢持續，未來經濟增長將進一步放緩。由此可見，美國目前的復甦更多的是技術反彈。(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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