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朗天
德國思想家本雅明(Walter Benjamin)曾提出三種評論,第一種是文獻學和詮釋學的,第二種是相學的,第三種則是姿態的。電影當然也有這三種評論。
文獻學和詮釋學評論都是文本分析,不過前者茩姜禤ヾB考據、u沉,後者重視解釋、說明,以至發明觀念,傳統的電影研究及電影批評都屬於這一個範疇,都屬於專門的電影評論,特點是要處理評論對象的電影語言、技術、鏡頭經營和影機運動等。
相學評論中的相學二字,當然是借用,比喻評論宛如看相,手相、面相、全相,都是透過表面符號的解讀,掌握背後對應的人生命運。以評論而言,便是從電影看出其背後的社會文化脈絡,或把文本放到那個脈絡理解。文化研究興起後,文化研究的影評,以及電影社會學等,都是屬於這一個範疇。
第三類評論最罕見,也最容易被當代人忽視,引用本雅明代言人阿甘本(Giorgio Agamben)的話,這一類評論是要「把作品的意圖分解成姿態(gesture)」。而姿態,正是「在表達中沒有被窮盡,以及在其單獨的時刻中捕捉語言的,語言的他層」。(引自阿甘本文集《潛能》)
好像很抽象,其實不。姿態的評論當然不是指要裝腔作勢,而是注意作品中的弦外之音。但這種評論的任務不是要去捕捉這言外之音,把未盡的說出來(如此便是詮釋了),而是把在作品之外的餘味分解成語言的姿態,就像詩把那永不能道盡的東西以詩句、詩意承接,唸一首詩,就像擺出一個美妙的姿態,評論人也可以寫出一篇打出白鶴亮翅般的評論。
香港電影最缺姿態的評論,其中一個原因,當然是香港電影本身大多是唯恐觀眾不懂的文本。當甚麼都道盡了(還要在對白中講明),還需要你弄甚麼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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