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 然
2002年10月,在上海舉行的「第十二屆世界華文文學國際學術研討會」上認識陳瑞琳,算起來很久了,稱得上是老朋友了。後來多次在會議上相遇,覺得她十分豪氣,有「女漢子」之稱。而且她是海外少有的文學評論家,更不用說的女文學評論家了。
在海外從事文學工作,尤其是華文文學工作,並非主流文字,其艱難可想而知;從事文學評論,就更加困難了。但她迎難而上,而且獲得不俗的成績,讓人佩服。如今她定居美國休斯敦,安居樂業了。回到從前,她大概也沒有想到竟然就這樣飛渡重洋,定居異國他鄉吧?
陳瑞琳出生在古城西安,說得更確切,是距西安70公里的一個生產飛機的小鎮,幼年時被送到渭河北邊的鄉下,外婆家裡,初嘗孤寂和人情冷暖。1977年,破格考入西北大學中文系,成為當年年紀最小的大學生。據她自述,「大學4年,愛上了現代文學。『五四』,是中國的啟蒙,也是我的啟蒙。」
別看她現在於華文文學圈風風火火,當初,她也是經歷過一段艱苦生活。為了給丈夫轉專業攢足學費,她找盡唐人街幾十家餐館,都沒能找到一份工作。只好自己包速凍餃子,拿到大學門口叫賣,可是,水餃還沒賣出,已經化作一團。只好謊稱生過孩子,去應徵家庭保姆工作,但由於沒有經驗,不到一個月,便被解僱了。一個偶然機會,她買到別人出讓的便宜車子,使得她得到一份到中餐館洗碗的工作。後來老闆調她做前台服務生,有一次,一個華人顧客留下一份中文報紙,促使她重新拿起筆來寫作。
跟她接觸,給我的印象是,她有北方人的率性,有時直言不諱,但真誠。記得2006年7月,我因在深圳時吃了街邊維族攤檔的烤羊肉串,飛到長春的次日,腸胃不適,坐在台階上發呆,她路過,見我表情痛苦。過了多年,她寫過一篇評論我作品的文章,不久前,她又寫一篇《「詩學」陶然》,又重提此事,可見印象深刻。
我佩服她關於美國華文文學的評論文章,在地的論述,自然比隔山打牛有一定的優勢,難得她分寸感掌握頗好,而且她也虛心,有一次在南昌開會,我私下對她的一點觀點提出自己的看法,當然也沒把握,只是聊天時,興之所致,胡亂說出,沒想到她會仔細傾聽,給我的感覺是虛懷若谷。
除了文學評論之外,她在散文創作方面也有不錯的表現,還出過幾本散文集。可是,在接受電台訪問時,訪者問她,創作與評論,哪一個對你更重要?她回答:「創作雖然是我的至愛,但寫評論是我無法迴避的使命。」這也就是說,她寫評論,是有使命感促成的,並非單純是為了寫作。也許,看到海外需要更多的華文文學評論界健筆,她覺得應該挺身而出,也許她更認定自己更適合評論圈,也許根本也沒有也許,她就是生來就適合評論圈。
記得去年十月在首爾開會,會後一幫人去遊春川市的「金裕貞文學村」,在屋簷下我跟她聊天,那時,對面一大片生薑樹在微雨中搖曳,金裕貞小說中人物的腳步,若隱若現響起。我彷彿墮進那種迷茫的世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