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燕歌平日裏鍾情大自然。嘗盡各樣生計 成就話筒人生
都說人如其名，放在杜燕歌身上不假，他的名字猶如鶯歌般婉約，見字便如同聽到一把娓娓的莊雅之聲。在配音界奮鬥幾十年，他用一把聲音演活了無數個角色，縱五勞七傷亦不言休。生於北京的他，18歲時踏上香港這片土地，人生地不熟，從太古船廠、製衣廠熨衣服到搬貨、五金廠，五花八門的生計他都嘗試過，最終進入邵氏訓練班，在話筒後成就了自己的演藝人生。
然而，人生也並非一帆風順，熱愛歌唱的他早年於歌唱大賽中奪冠，本應順勢成為一名國語唱將，卻因一時衝動憤慨貿然解約，遠走南半球。放眼目前香港社會現狀，杜燕歌慨嘆：「年輕人做事一定不要衝動。」■文、攝：香港文匯報記者 胡茜 劇照由受訪者提供
去年，在內地的一檔以配音為競賽的節目《聲臨其境》中，杜燕歌作為香港藝人王祖藍的助陣嘉賓出現在觀眾的眼前。當鏡頭來到杜燕歌的身上，他徐徐起身，不苟言笑，整個人都散發着沉穩莊重的氣質。然而，這樣一個儒雅的形象，一開聲道出年輕的楊過於《神雕俠侶》中俏皮的台詞（即為古天樂配音），便讓觀眾徹底吃了一驚，「覺得這才是真的古天樂」、「是他是他就是他」，台下的嘉賓紛紛為之驚呼。
「正黃旗」氣質受家人薰陶
杜燕歌出生在一個文藝世家，父母親都是民族歌者，並在當時效力於中央民族歌舞團，他回憶自己從出生三個月起便已經寄宿在國家為戰後、災後孤兒或父母親均供職國家的「香山慈幼院」直至小學畢業，「所以我性格一直都很獨立」。亦因此，他剖析自己的文藝事業並不全然受到家庭影響，大部分是「被動的命運選擇」。
從北京移居來到香港已經幾十年，但身上「正黃旗」的氣質絲毫沒有磨滅，「監製、導演都會覺得我很適合演古代王爺、皇上之類的角色。」杜燕歌的媽媽是滿族正黃旗瓜爾佳氏，他想起自小接觸母親家人，都是體面、端正非常的做派，十分優雅。「印象中家人的談吐都很斯文，當時（解放後），雖然家道已經不算是什麼大戶人家，但是家裏人會保持絕對的講究，就連拖鞋都會分成客廳、廚房、睡房及衞生間各一對。」杜燕歌在這樣的氛圍薰陶下，骨子中便延續了這樣的做派，帶到自己的人生裏。
誤打誤撞成就配音大師
一切都在命運的大手下按部就班地發生。18歲時踏上香港這片土地，杜燕歌心裏是沒有底的。人生地不熟，一句粵語也不會，在親戚朋友的介紹下，從太古船廠、製衣廠熨衣服到搬貨、五金廠，五花八門的生計他都嘗試過。直至1975年，杜燕歌加入了邵氏招考的訓練班，又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他的一口標準流利的普通話在邵氏的餐廳中為當時的配音領班所賞識，很快，便成為了一名配音員、演員。
當時的香港影視劇要外銷到內地、台灣或海外，幾乎都需要配上普通話旁白。廣為人知的《神雕俠侶》楊過，《古惑仔》中的陳浩南以及獲金馬獎的《重慶森林》中梁朝偉一角等大量知名角色作品，都是由杜燕歌不分日夜地在話筒前演繹出來的經典。當年，雖然同時在配音和表演方面都受過訓，但主要發展方向朝着配音，並非杜燕歌的自主選擇，「那時候相比較起來，配音的工作多很多。」在配音上的出色表現，讓杜燕歌無暇顧及表演方面的機會，「當時唱歌、演戲、拍廣告或者配音的工作，哪裏需要就去哪裏，完全沒有自主去選擇哪一行。」他說，「但是行行都需要『浸』，配音的工作多了，就練出了一身配音的本事。」
「配音工作其實比大家想像的要辛苦很多。」杜燕歌回憶最忙碌的時刻，從早上進錄音室一直會做到凌晨兩三點，他說：「人感覺乾了，因為很需要大量精神、眼神、反應、聽力和腦筋，演員還沒有出聲之前就得作好準備。」最嚴重的時候，脊椎突出、站不起來身，甚至失聰、喉嚨出血也是平常。配自己表演的影視劇，杜燕歌也會懊惱於彼時的演技。「配音有趣的地方也在可以挽回、改進。很多作品也會因為配音的精彩而提升了演員的表演，包括我自己。」
全世界都有「國安法」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期，參加華星舉辦的新秀歌唱大賽（當時名為華星歌唱比賽），杜燕歌名列男子組冠軍並獲得簽約。但，當年的他年少得志，衝動氣盛，在久候半年後，公司的培訓計劃尚沒有落實的情況下主動解約，「現在回想是有一些後悔的，」杜燕歌說，「不肯定重來一次會做什麼樣的選擇，但現在覺得年輕時應該更長遠地去思考，不要衝動。」
引申到長達一年的社會運動，杜燕歌亦認為年輕人遇事一定要保留自己的思考，不能衝動地斷送自己的前程，「其實演員不應該參與政治，演員有自己的責任，不要去影響身邊的人。」但是他認為日前通過的港區國安法是很有必要實施的，「沒有國安法是很不公平的，因為全世界都有，只有香港沒有。」杜燕歌認為中國除了是一個國家，更是中華民族，他說：「國安法的道理很簡單，為什麼家裏要有門，要上鎖呢？香港就是這樣，這是一個最簡單的道理。」
杜燕歌自認為人很平和，也不願去爭論，但他認為國粹值得擁護，也是愛國的人，他說：「中華民族是幾千年後很多好的東西留下來的，無論是中醫、茶道、書法或者建築，這些都是祖宗留下來的智慧，年紀逐漸大了以後你會去欣賞這些民族的東西。」回頭看往昔，雖然說不上來有什麼遺憾，但杜燕歌仍慨嘆：「如果現在遇到聊得來的年輕人，我會告訴他們沉住氣，很多東西都需要時間去鋪墊，起大廈也要將地基打好。」
從對白中揣摩角色性格
近些年，杜燕歌反而多些走到了幕前，演出了很多觀眾熟悉的角色。對於自己的演技，杜燕歌認為要「交給觀眾去評價」，他說：「拿到一個角色的時候，我最主要會去理解這個人，不要為了演而演。」而配音見長的他依然會從對白中去揣摩角色的性格特色和人生背景，「要發自內心地去熟悉這個角色。」他說。
在最近演出的一部劇中，杜燕歌要演繹一個「小男人」的角色，為了詮釋這種唯唯諾諾的形象，他全程弓着腰演出，以襯托劇中夫人的大女人形象。「一天下來會腰酸背痛是一定的。」他說，這與配音的辛苦是全然不同的，然而，身體上的煎熬不會阻礙他對這個行業的熱情，「沒有感覺什麼時候會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