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冀平
北大「白字」校長的事又有了新發展,有專家查證,古書有云:「鴻鵠」就是讀「浩」,林校長沒有讀錯,於是出現更多新聞,專家查證動作太慢,校長道歉太快,其實他學問更大......
說實話,讀白字並不出奇,像我們這種人寫作幾十年,還免不了出現白字,只是北大校長非同一般,致詞讀錯字自然滿城風雨。北大、清華是人們心中高等學府中的至寶,這兩塊牌子太光華,容不得一點瑕疵,發些議論也是一種情緒的發洩。林校長看上去白白淨淨正當年,深色西裝鮮黃領帶都算儒雅,原來是位化學專家,這使我想起北大的另一位化學家。
1931年的某一天,中央大學校長朱家驊早早到了會場,參加教授會議。在會議廳,他發現了一個衣衫襤褸的人,看上去像一個混進來的流浪漢,正沒頭沒腦地找什麼,口中還念念有詞。「你是什麼人?做什麼的,快出去!」朱家驊趕他快走。這個人一言不發,扭頭就走。 第二天,朱家驊收到一封辭職信,就是那個流浪漢寫來的,署名:化學系教授曾昭掄。曾先生馬上被北大校長蔣夢麟搶聘到北大,此後,曾昭掄把北大化學系建成了一個重要研究中心,讓朱家驊後悔不已。
曾昭掄從來不修邊幅,行為古怪,穿一件常有污漬的藍布長衫,套一件沒有了鈕扣的白外衣,舊布鞋露出腳趾和腳後跟,頭髮亂蓬蓬,腳下的襪子從來一隻有一隻無。住一間十五平米的房子,幾乎沒有傢具,走路雙手攏在袖子裡,拖着小步,口中喃喃自語。這個從來不守規矩的曾教授,身世相當顯赫,他的先人是保守派改革家曾國藩,妻子是西語系教授,軍政部次長俞大維的妹妹。行為上彷彿永遠心不在焉的曾教授,學問上可不馬虎,從不懈怠教學和學問。
而他講課時雖然滿黑板凌亂潦草,但一字不錯,內容豐富,見解獨到,他個人的生活雜亂無章,但學習時間安排得井井有條。在十分困難的抗戰時期,他隨學校撤退到雲南,寫出多篇嚴謹論文,利用簡陋有限的教學器材,教育出多名傑出的學生。
曾昭掄的故事一直傳頌,他只是北大眾多學者中的一個,這種人才是人們心中的學者,代表着北大精神,稱得起「北大人」,如果他還在,能當校長嗎?